淺喜腦袋里正在冒泡,霍郁成示意桌上的紙質(zhì)文件:
“不是要我簽字嗎?”
哦。她立即把那份文件和鋼筆挪過來,翻開,指著最后頁的推薦人一欄。
“這里需要你簽個字。”
霍郁成打開鋼筆帽蓋,看見填報人一欄里,她已經(jīng)簽好了名字。
“莊淺喜”三個字秀氣端莊,工工整整。
他身體挨過來簽名,帶起身上一道冷木香氣,順著呼吸纏上她的神經(jīng)。
淺喜凜身坐著,見男人鋼筆尖擠著她的字跡,在紙上洋洋灑灑落下大名。
他的字跡龍飛鳳舞,筆力遒勁,和莊淺喜大為不同。
淺喜拿回文件,道了聲謝謝。
她盯著他的簽名,霍郁成三個字本該寫在右邊推薦人一欄。
他卻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挨著自己的名字旁邊寫。
兩人的字跡筆劃相連,形成相依之姿。
耳畔,霍郁成悠然道:“還有其他文件要我看么?”
淺喜忙回神。
他窮盡地問,淺喜已經(jīng)有些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不過……既然下來了一趟。
她調(diào)出電腦里的另外一份文件:“這是......我初步撰寫的策劃書。”
“內(nèi)容比較多,您能幫我簡單瀏覽一遍嗎?”
霍郁成嗯了聲,手伸過來,“電腦給我。”
*
他電腦支在腿上,滑動觸屏掃了眼,將近八萬的字數(shù)。
內(nèi)容完整、資料齊備,準備工作做得十分扎實的一份策劃案。
他抬眸看她:“這份策劃書,都是你寫的?”
淺喜端正坐著,點頭。
霍郁成臉上流露出一抹贊賞之色,微微頷首,目光重新落回電腦屏幕。
淺喜起初緊張,生怕方案被他提出大問題。
她挺胸抬頭,雙手互相捏著放在膝蓋上,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電腦,緊跟他的瀏覽節(jié)奏,時刻準備回答他的詢問。
然而霍郁成并沒有問她問題。
直到見他手指敲擊鍵盤,在方案上補充修改,淺喜才有些吃驚。
自己不過是想讓他幫忙提提意見,她好回去自己調(diào)整。
沒有想到,他竟會直接上手幫自己優(yōu)化。
霍郁成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面前茶幾上的酸奶和水果:“酸奶喜歡嗎?”
淺喜點點頭,他拆了瓶遞給她。
“你坐這休息會兒,我?guī)湍愀母摹!?/p>
“謝謝。”淺喜小聲道:“麻煩你了。”
窗外夜風(fēng)帶著新筍破土的潮潤氣息,幽幽地卷進室內(nèi)。
淺喜保持一個姿勢十幾分鐘,渾身酸累。
總歸自己落得清閑,加之霍郁成專注在電腦上,不再看她。
于是她渾身松懈,微微調(diào)整姿勢,坐得舒服了點。
*
窗外風(fēng)聲蕭瑟,屋內(nèi)只剩鍵盤的敲擊聲。
淺喜脖頸枕在椅背上,撐著困沉的眼皮,偏頭打量旁邊的男人。
霍郁成身體前傾,筆記本電腦放在面前茶幾,背部的睡衣肩線隨著坐姿繃出幾道筆直冷硬的折線。
他手指點滑在觸屏上,偶爾在鍵盤上敲擊。
落地臺燈暖黃的光線打在他身上,將他側(cè)臉勾勒出明暗交錯的線條。
五月初的夜晚,竹林小苑里,氣溫還帶著春末的微涼,淺喜耳根卻染了熱意。
夜晚光線不好,他看電腦還是戴上了眼鏡。
這就是他早上說的,自己需要他戴眼鏡的時候嗎?
她側(cè)了個身,臉貼在木椅靠枕上,耳畔傳來竹葉鉆過新竹的沙沙聲,一陣陣,溫煦地流淌進心里。
*
季叔經(jīng)過竹林小道,正要往回走,被身后許懷業(yè)叫住:
“老季啊,你要去哪里?”
季叔指了指沁竹苑,“我回少爺那里。”
嗐。許懷業(yè)一臉不可言說的表情,急急拉著他:“你一天天的老跟著郁成干什么?來來,我們?nèi)デ皬d包廂喝點酒,我請你。”
季叔手背在身后,婉拒笑道:“許總,跟著少爺是我的工作。”
“你......”許懷業(yè)想明著提醒,又礙于不好說:“你這軸腦筋,你過去要撞見什么,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季叔見他不斷朝沁竹苑方向瞟,很快會意了什么。
他保持紳士的微笑:“許總,你說笑了,能撞見什么。”
他往前走,許懷業(yè)跟著他旁邊勸。
沒走幾步,兩人近到沁竹苑門口,許懷業(yè)隔著屏風(fēng)望了眼里面的人。
見霍郁成安安靜靜的捧著電腦打字,莊淺喜隔了個位置斜靠在椅背上,已經(jīng)睡著了。
他眼皮吃驚地眨了眨,隨后暗舒一口氣。
好家伙,感情這莊小姐讓郁成幫忙看看文件......
原來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讓他看文件、改文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