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喜順著霍爺爺的話看向霍郁成。
后者同樣凝望過來,目光如淵,透著一絲令人猜不透的深沉。
和霍知岸原來答應交換的房產不一樣,霍爺爺給的回饋是霍氏集團董事長這層關系的利用權。
霍郁成也欣然答應。
他在自己和霍知岸這段荒唐的孽緣里,只是個置身事外的旁觀上位者。
能這么維護自己,自己屬實該感謝他。
她掩住情緒,點了點頭:“謝謝爺爺,謝謝......郁成哥。”
淺喜起身要給兩人添茶,霍爺爺擺擺手:“不了,得去吃飯了。”
他站起來,叮囑霍郁成:“郁成,淺喜這里你要多費點心,關照著點。”
霍郁成頷首起身。
淺喜送兩人出院子,不遠處等候的兩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上來。
霍爺爺坐進第一輛車,車輛啟動,緊接著是第二輛。
淺喜退后半步,微微欠身道別。
霍郁成的后座車窗是關著的,淺喜朝車窗點點頭。
兩輛車從自己身旁開走,她抬眸目送。
頭一輛車已經遠離,后一輛黑色的幻影向前滑了四五米,又兀自倒退回來。
淺喜心一提。
車窗打下,露出霍郁成那張不表露任何情緒的臉。
“郁成哥。”
霍郁成凝視她,春風掠過頭頂香樟樹梢,陽光零碎地點在車頂和她肩上。
他嗯了聲,遞了張工牌類的東西。
那是霍氏集團的員工通行卡......
她驚訝接過,好奇翻了一面,待看見那工牌上的照片時,手微微一抖。
“這是......”
“下次找我,直接進去,不用找前臺。”霍郁成看著她。
“可這是您的......卡......”
“所以,別掉了。”霍郁成點頭。
他的車尾最終消失在視線里。
淺喜立在香樟樹下,目光多次瞥向手里的通行卡。
崗位名稱一欄刻的是“董事長 霍郁成”六個大字。
這六個字讓那張通行卡在手里逐漸變得沉重。
上面附的照片是一張......很干凈的公式照。
淺喜屏住呼吸,看了那照片一眼又移開。
她抬起眼,緩了呼吸,街道四周并無人影,她再次把眼神拋到那張照片上。
那應該是他近段時間新拍的人像照,穿了一套黑色的雙排扣西裝,坐在椅子上,目光隔著鏡頭深沉的凝視自己。
拇指和卡牌光滑的亞克力表面觸碰,余溫在那張照片上留下淺淺淡淡的指紋痕跡。
一絲隱秘的甜意繞上心頭。
淺喜克制住心跳,把工牌翻了面,收進手里。
*
那份綠化意見書剛交上去,隔了幾天,便有工人載了兩卡車櫻花樹停在小洋樓院門口,沿著兩邊街道施工種植。
只要不下雨,煙錦的春天氣候是濕熱的。
淺喜和芳姐幾人還特意在院門口擺了免費的茶水攤,供植樹的師傅解渴。
正值開花的季節,那櫻花樹栽上沒幾天,紅白相間的花海一夜之間悄然盛開。
一排排櫻花搖曳在高大的香樟樹下,大氣又婉約。
這在有息工作室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波動。
芳姐幾人一大早上班過來,歡歡喜喜地把淺喜從辦公室拉出去,到門口拍照。
工作室幾個姐姐都早有家室,互相拍了照片,不是發給丈夫就是分享給孩子。
淺喜挑著角度也拍了幾張櫻花,第一想法是分享給對面大廈的人。
畢竟這全要歸功于他在意見書上落下的大名。
不過......她最終覺得不妥。
自己用新拍的照片設了個手機屏保,隨后被大家拉去一棵櫻花樹下做模特。
幾人正拍得火熱,沒注意從霍氏大廈停車場開出一輛黑色轎車。
霍郁成正低頭看文件,聽季叔提醒他:“少爺。”
霍郁成隔著車窗玻璃望向站在花樹下,被“攝影師”們七嘴八舌引導擺弄姿勢的莊淺喜。
眸色一怔,晃了片刻神。
車輛滑過街道,輪轂周邊帶起一陣落花。
霍郁成深邃的眼神追隨那人,從車前流連到車尾。
耳畔恍惚傳來季叔喚他的聲音。
“少爺?少爺!”霍郁成不著痕跡地轉回頭,視線重新落回文件。
“怎么了?”他漫不經心地翻了頁文件。
“沒事。”季叔瞧了眼后視鏡的人,抿嘴笑:“就是叫您一下。”
霍郁成輕瞪了他一眼,隔了半分鐘才收回神,把文件重新翻回去,繼續閱覽。
*
有息工作室和錢和月的奢侈品店正式簽了一年的合約。
錢和月靠在有息會客廳椅子上,眺望院外一排排隆重的櫻花樹,嘖嘖了幾聲。
芳姐端來茶水和糕點,錢和月問她:“我上次來還沒櫻花樹,這是市政規劃的?”
“是的呀。”芳姐熱情道:“前段時間給我們發了意見書的,詢問我們要種什么。”
“你們提的種櫻花?”
“那倒不是,我們也不是業主,沒這個權利。這是對面霍總提的,這片是他的地。”
錢和月哦了聲,卡通美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點著茶杯,思索了會兒,似明白過來,突然冷不丁笑道:
“霍郁成談戀愛了吧?”
芳姐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低聲奇怪問:“為什么這么說?”
錢和月聳聳肩:“沒談戀愛,怎么把這條街打扮得這么騷包。”
她說話大膽又直白,芳姐被她嚇得閉了嘴。
錢和月眼珠子一轉,勾勾手指,引她過來,低聲問:“你知道對方是誰嗎?賣我個消息,我提前去那位小姐家走走關系。”
“這......”芳姐搖頭,無奈笑道:“這我們從哪知道。”
錢和月道:“你家老板不是他弟媳嗎?這也沒有途徑?”
“錢小姐您說哪里話。”芳姐對這些客戶打聽霍郁成的事情早已免疫,熟稔道:“我們淺喜雖說是那位霍總的弟媳,但平時也不怎么有機會跟他打交道的。”
“好了好了。”錢和月聽膩了這種話術,笑道:“知道你家老板避嫌。”
*
淺喜從外面回來,見到錢和月,有些疑惑。
“錢小姐?”
“怎么,看到我這么吃驚?”錢和月悠閑地躺在椅背上,雙腿換了個方向交疊。
“我可在這等了你快半個小時了。”
“實在抱歉。”淺喜放下包,走過來,坐在她對面:“早上出去見客了,讓您久等。”
“又見客去了?”錢和月打量她:“你一天天不是在去見客的路上,就是在見客回來的路上,你可真有干勁。”
淺喜笑道:“要不然,養不起我們的手工師傅。”
“謙虛了。”錢和月道:“你們工作室,在煙錦奢侈品界可出名的很。更何況,你才二十五歲,前途無量。”
淺喜笑道:“我還遠遠不夠。”
錢和月只當她謙遜,放下腿,問她:“見的哪個客啊,給你的單子有我大嗎?”
“要比我大,我可吃醋了。”
淺喜莞爾笑:“那自然沒有,您是我們工作室的大客戶。”
“誒,你可別一口一個您了。”錢和月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