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是之前和淺喜說過幾次話，霍郁成底下的那個年輕秘書。

他跟著霍郁成剛回國，身上穿了套很正式的西服，頭發梳得整齊端莊。

站在工作室大廳門口，很禮貌地朝里面幾人打招呼。

自我介紹后，說找莊小姐。

芳姐幾人聽他是霍郁成的秘書，各自抬起頭朝他身上打量。

等莊淺喜下樓的時候，他已經靠在芳姐幾人的工位旁，聊得有來有回了。

有人問他小伙子這么帥，有沒有女朋友？

江原說忙的很，根本沒時間談。

芳姐把話題拉到他頂頭上司身上，問那你老總有沒有女朋友哇。

江原嗐了聲，他比我還忙。睡覺都沒時間，更別說睡......

淺喜站在樓梯扶手旁，輕咳了聲，樓下的熱鬧聲戛然而止。

芳姐幾人收了八卦的心思，專注回手頭工作上。

江原看到莊淺喜，立即端正站好，朝她點頭：“莊小姐。”

*

兩人出了小洋樓過馬路。

淺喜看了眼江原一絲不茍的裝束：“你們平時工作，也穿得這么隆重嗎？”

江原低頭掃看自己的裝扮，有些不好意思，搖頭笑道：“平時倒不這么穿，只是今天要舉行HML收購交割儀式。”

他指了指頭頂的霍氏大廈：“對方的各高層大佬，錦城發改委、經信委、商務廳、商會等各個領導全在上面。”

淺喜目光微微一頓，臉上寫了幾絲驚訝之色。

HML是美國一家頭部智能投顧公司，手握全球領先的AI、大數據分析、以及一些特殊的智能技術，也是霍郁成最近一段時間長時間出差的重要目標對象。

江原說完，轉頭問她：“莊小姐，您找霍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淺喜捏著那份......小洋樓周邊綠化意見書，負手在身后，沒好意思說詳細。

“我就是找他簽個字。”

大廈十六樓會議廳，廳內早已擠滿了各路媒體和賓客。

淺喜跟在江原身后進去，一眼看見被擁簇在人群正中間，將近一個多月沒見的霍郁成。

他穿了套量身剪裁的深色西裝，蓬松短發后梳，因身高問題，微低著頭，負手與幾個領導交談，不時輕頷首。

他臉朝自己這邊，目光卻沒望過來。

方才和他同輛車的女人也站在旁邊，穿了一套白色修身的職業套裝，同他聊得有來有回。

周邊人來人往，把淺喜擠到墻角。

她轉頭一看，江原早不見人影。

等她再回頭時，江原已經閃現到霍郁成旁邊，抬頭和他說了句什么。

霍郁成微微頷首，黑眸循著江原的指引朝她方向拋過來。

兩人視線越過大廳擁躉的人群相撞。

霍郁成朝她輕頷首，淺喜怔了怔，呼吸漏了半拍。

她凜神回禮點頭，隨后錯開眼。

再抬眸看過去時，霍郁成已經側回臉，和旁邊繼續說話。

淺喜見他忙，捏著文件退出了會議廳。

霍郁成余光從她背影消失的門口挪回，眼眸垂下，結束了交談正要移步，被幾個領導拉住。

省商務廳書記姓楊，是個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那書記握著霍郁成的手，話里話外毫不掩飾欣賞和滿意：“霍總，此次收購意義重大啊，煙錦一躍進入全球金融智能科技頭部市場，這是借了霍氏集團的光了！”

“哪里，楊書記過獎。”霍郁成寵辱不驚。

楊書記拍拍他臂膀，又看向他旁邊那白色套裙的女人。

“顧小姐，你不打算讓霍總請吃飯啊？要不是你老爸和華盛頓投資委主席有那層關系，我們這項目啊，怕是還要拖個把月。”

顧妍看了眼霍郁成，開玩笑回：“楊書記，我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讓霍總請我吃飯呢。您倒先幫我問了。”

旁邊幾人哈哈大笑。

霍郁成道：“飯當然得請，不止顧小姐，希望各位領導都能蒞臨。”

顧妍無奈瞟了他一眼，淺笑不說話。

“你確定要在他父女的飯局中，把我們這幾個也叫上嗎？”

顧妍笑道：“楊書記，您說哪里話，我父親人在美國，這飯局他一時半會還來不了呢，我這次回來，不過就是給他做個代表。”

霍郁成道：“HML收購項目能如此順利，離不開政府和大家的支持，答謝宴誠摯邀請各位出席。”

“既然你這么說，我們當然得來。”楊書記笑著應了：“后續在煙錦要在國際市場站穩腳跟，還得靠你來給我們這些年輕企業家引引路，費點心。”

霍郁成謙遜點頭，示意大家先去稍作休息，儀式半個小時后準時開始。

大佬們各自散去，留下顧妍。

“霍總，不帶我去你辦公室參觀下嗎？”她倚在一張桌前，抬眸問他。

霍郁成婉拒：“辦公室凌亂，不太方便。”

顧妍倒不追究，打量他幾眼，對他身后的季叔笑侃：“季叔，你看他，還是和讀書時一樣，依舊是那副小心謹慎、不討喜的老樣子。”

“對老同學都這么戒備。”

季叔雙手交疊身后，欠身恭敬地回：“顧小姐，我們少爺不止讀書時是這樣，他更小的時候就這般。”

顧妍一聽，被逗樂：“是嗎？”

霍郁成：“休息室給你備了咖啡，我辦公室死氣沉沉，只有些老古董和陳年舊茶。”

“如果我說，我反倒喜歡你辦公室里那些古董和舊茶呢......”

“不。”霍郁成垂眸凝看她：“你不喜歡。”

“誰說我不喜歡，我不僅喜歡古董和舊茶，我還喜歡......”她傾身過去，靠近他。

話沒說完，被他一道眼神唬嚇了回去。

顧妍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誰都以為，霍郁成收購HML，靠的是自己老爸和華盛頓投資委主席的關系。

卻沒有人知道，華盛頓投資委主席那層關系是他自己的。

自己和老爸不過是有求于他，幫他做個幌子而已。

霍郁成，多么恐怖一男人。

她無趣地聳聳肩，笑著走開了。

*

門口的人不算多，零零散散分布在玻璃窗下的長椅沙發上。

淺喜也在旁邊長椅找了個空位安靜坐下。

她望著落地玻璃窗外大片的云層出神，復盤剛剛和霍郁成那道對視。

她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一個月不見，竟然對霍郁成......

霍知岸要是知道自己這份奇怪的心思，必然要反唇相譏。

等了一段時間，廳內的交談聲逐漸接近門口。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擁著一批批政商領導魚貫而出。

淺喜和門口幾個人齊齊站起來。

霍郁成伴著三四個頭發微白，身形氣質不俗的中年男人并排走出來。

淺喜覺得他可能已經忙得忘記有叫自己上來這么回事了。

她心道這就叫貴人多忘事。

門口，負責統籌的一個高管溫聲細語，引導各位領導留步合影。

淺喜站在幾個媒體和霍氏員工的后面，看面前一群大佬調整隊形。

她發現好幾個女員工拿著手機，鏡頭搖搖晃晃，最終對準的都是同一個人。

淺喜飛速瞄了眼站在第一排中間的霍郁成，不敢明目張膽去看真人，只能把目光落在幾臺手機屏幕上霍郁成那張臉上。

那張臉五官深刻，有一雙凌厲且線條分明的內雙眼皮，眸光堅定有神，鼻梁高挺，唇線緊抿。

盡管此刻氣質收斂不少，淺喜依舊不敢多看他。

即使是透過手機鏡頭。

她開始佩服這些女員工，是怎么敢把霍郁成那張臉放得那么大，懟臉裝進手機里的。

等她回神時，相已經照完了。

霍郁成和幾個領導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旁邊。

誤入大佬社交聆聽距離，她一時覺得有些不妥，想要走開。

唯一的路卻被霍郁成高挺的身形堵了。

她被擠在他手臂后方，肩膀迫不得已和他臂膀西裝布料相互蹭著，嗅到他身上幾絲烏木沉香氣息，聽他和幾個領導說話并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