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淺喜問。
“我也覺得這牛肉不太行。”他說著,腿從桌下退出來,身體胸懷微敞開,做出歡迎的姿態。
淺喜盯著他身,瞬覺一股熱血伴隨剛才灌進肚子里的酒精,直沖腦門。
胃里那團火順著血管往上爬,燒得她耳尖發燙。
她視線開始飄,腦袋暈乎,一言不發爬上他腿。
霍郁成巋然不動,大腿墊著她,目光鎖著人,見她手伸過來,開始解自己的領帶和襯衫紐扣。
他下巴輕抬,脖子微微往后仰,默許她的行為。
他領帶溫莎結打得緊實,淺喜扯了兩下,布料在指尖溜來溜去,不如她意。
好不容易把領帶散了,淺喜手往下去解馬甲,馬甲敞開,襯衫外面還有一層禮服背心。
她盯著那銀灰色的背心,腦袋逐漸充氣鼓脹起來。
他身上……從里到外疊穿了四層,繁瑣得像一套精密的鎧甲,將人嚴嚴實實地裹在刻意的嚴謹里。
淺喜摸到他襯衫領口的第一顆紐扣,手就不愿抬了。
那紐扣是反向扣合的設計,她指尖在紐扣與扣眼間打滑,一番忙亂,如何也解不開。
抬頭一看,霍郁成正專注望著自己。
胃里的酒精逐漸上頭,她臉頰浮著紅暈,眉頭輕蹙,手上的動作開始顯出幾分不耐煩。
霍郁成喉結微不可察地滑滾了下,控住她手腕,笑道:“怎么這么快就不耐煩了?”
“你穿太多了。”
“耐心點。”
淺喜不滿道:“你故意的。”
她干脆松了手,放棄:“你自己脫吧。”
“放棄了?”霍郁成歪頭瞧她。
淺喜盯著他的下巴和唇瓣,心道算了。
就當是剝蝦了。
吃蝦不是自己剝的殼,都沒意思。
她正要繼續,余光瞥見身下的男人神情輕松,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淺喜生出一絲氣來,沒由來地起了要捉弄他的心思。
她手往下,退出他腿,自然地滑坐到地毯上。
略帶挑釁地看他。
霍郁成黑眸終于晃出幾分驚訝。
不出兩秒,驚訝轉眼變成了贊賞。
他嘴角稍揚:“這可是你選的。”
淺喜沒理他,手指摸索到皮帶,一片金屬的冰涼。
她很快找到暗扣,啪嗒一聲……
室內突然變得寂靜,只聽到她放輕的呼吸聲,伴隨著他胸腔內沉重的心跳聲。
淺喜抬頭撞見男人鏡片后的目光。
他坐在單人真皮椅里,眼神靜穆得像冬天結了晨霧的湖面,沒有催促也沒有阻攔,定定地落在她發頂,無聲的注視。
淺喜手一頓,腦子恍恍惚惚,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受了他的邀請,還是入了他的圈套。
手腳有些發軟,呼吸節奏混亂。
她自己先主動,現在卻羞得面紅耳赤。
忽地要爬起來,男人大手蓋在她腦袋上,把她穩穩按回原地坐下。
視線直勾勾鎖住他,嗓音磁啞,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
“不許臨陣脫逃。”
淺喜:“......”
落地窗外的夕陽淡下,夜色逐漸降臨,室內很快浸入無聲的昏暗。
淺喜聽到自己心跳如雷的聲音,最終心一橫。
畢竟開都開了。
然而她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開場就沒輕沒重。
耳畔,聽到男人沉重地喘了幾聲,很快,脖子就被一只手提起來。
霍郁成箍著她小臉,借著窗外漸次亮起的霓虹燈,凝視她那雙似乎無辜的眼睛。
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她柔滑的下巴,眼底意味不明。
他輕笑:“真把我當牛肉咬了?”
淺喜滿臉布著可疑的熱度,眼簾半闔,卻依舊嘴硬,嘀咕道:“牛可不會里外疊穿四件套。”
霍郁成:“……”
他臉色由青轉灰,融在夜色里。
看樣子是怨念很大了。
他晦暗不明地笑道:“算了,還是喂你吧。”
話畢,抱著人起身,淺喜四肢順勢勾住他身。
“小寶,幫我摘掉眼鏡。”霍郁成貼著她耳畔說話,腳步往主臥邁進。
*
一個星期后,巴黎首發預售秀場,兩款香云紗手提包在展廳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區別于市面上香云紗暗沉的天然色澤,兩款清透的純白手提包,布料經過復雜繁瑣的改良,在展柜頂光下泛著淡淡的珍珠母光澤。
銀灰色的刺繡沿著布料流動的肌理,繪繡飛云和蘭草暗紋。
不張揚的桀驁,巧奪天工的雅致。
設計和手工風格延續非遺工藝的底蘊,又契合當下的審美潮流。
首發預售通道開啟前半小時,全球官網的預約界面就已卡頓三次。
這兩款包只因為廣受關注,不僅在其工藝,更在這個從中國漂洋過來踏上巴黎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和一群默默無聞的手工師傅的神秘。
兩款包,每款預售全球限額僅有三個。
開價飆升三萬歐元以上。
半小時后,社交媒體上相關話題爬上法版時尚區熱搜第一。
而消息傳回國內,“神秘”轉為“傲慢”。
一個小工作室的自創品牌,憑什么賣這么貴?憑什么每款只賣三個?
憑什么這么傲慢?
大量國內自媒體和受眾開始把關注點從包包身上,移到了有息工作室及其背后的創始人身上。
時尚話題本是小眾,原本不至于被大量關注。
只不過幾個小時后,一個#有息創始人 霍孫未婚妻#的話題突然攀升。
牽扯上了霍氏集團,熱搜便高掛不下了。
一時間,真假參半的謠言鋪天蓋地沖向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