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郁成把她按回去,自己下床打開她帶來的箱子。
他首先翻出兩卷疊好的衣服,問:“你想穿什么顏色的?”
“肉色的,還是天藍色?”他幽幽道。
淺喜抬眸一看,見他手里捏著自己帶來的兩條內衣,一條條展開給她看。
她哎呀了聲,一頭埋進涼席里:“這個隨便!”
“我要那套長袖襯衫裙?!?/p>
“長袖不熱嗎?”霍郁成翻出她說的那條裙子,展開給她。
淺喜低低道:“就這套,露膚少點。”
她脖子手臂上不免留了昨晚的吻痕,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想穿高領的。
霍郁成神色自若,拿著衣服走過來。
輕聲笑道:“我看看?”
他坐回床上,把趴在床上的人撈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檢查她皮膚上的曖昧痕跡。
“不明顯。”話畢要給她穿衣服。
淺喜推擠他:“你背過身去。”
霍郁成:“我幫你穿?”
“不用,你快轉過頭去?!?/p>
霍郁成沒再逗她,果然站起來,側開頭。
淺喜動作麻利地穿好衣服,手繞后系紐扣。
霍郁成這才轉過身,坐在她身后,撩開她長發,幫她一粒粒系好后脖處領口的紐扣。
他手臂從后面伸過來,滑到她腰側小腹前,纖細的腰帶繞在他指尖,在給她打結。
淺喜微微偏頭,悄然看著他貼在自己額邊的側臉。
霍郁成容貌實在出挑,生了副極富威懾力的五官,此刻低垂著眸,自然地抿著嘴,在給她系紐扣和系腰帶蝴蝶結的動作認真而精心。
側臉線條利落沉穩,室內早晨的光影浮動在他下顎和脖頸處,濃密而硬直的睫毛在皮膚上投下陰翳。
一個晚上過去,他唇周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身上的木質氣息縈繞在她鼻尖。
淺喜心生歡喜,揚起頭,在他下顎處親了口。
霍郁成手里的動作停頓,側頭過來看她。
他清潤的聲音在山間光色里蕩著笑意:
“這么喜歡我?”
淺喜斂眸羞地沒回應。
一切穿戴整齊,霍郁成下床給她穿好鞋襪,把她抱下來。
太陽還未露面,山里的空氣清新甜蜜。
兩人簡單洗漱后,淺喜想出去逛逛這片山林,霍郁成牽著她手,輕著腳步出了院門。
清晨六點的林間,浸在剛醒的山色天光里。
兩人踩在沉積了數月的枯落松葉上,發出細碎的碾葉聲。
淺喜走得很慢,走兩步要停一下,欣賞山色。
很快,她就從地上到了霍郁成的背上。
她枕在他肩上,看頭頂青碧的天空,和薄如蟬翼的云絮。
山風徐徐吹在兩人身上,霍郁成額前還未來得及打理的短發,被風吹得直往上翻。
淺喜趴在他肩上,手指撩玩著他頭頂上在風里飛翹的幾根頭毛。
她想起昨天喻老師說的話。
“霍郁成,喻老師是不是跟爺爺有深交?”
“深交?”霍郁成搖搖頭:“從未聽他提過。”
霍郁成回頭看她:“你有這方面的感覺?”
“嗯?!睖\喜手臂掛在他脖上。
“大概是小時候認識?!被粲舫傻?。
“他小時候是在落風縣長大的?”
“待到十六歲。”霍郁成道:“上世紀五十年代,他父親,也就是我太爺爺,在煙錦創立了一家信托公司,也就是霍氏集團的前身?!?/p>
“公司創辦后,便舉家搬遷去了煙錦?!?/p>
霍郁成步伐沉穩地背著她在林間漫步,淺喜摘了片掠在頭頂的葉子:“我感覺他們以前很熟,因為她好像對爺爺很了解。但是這么多年,卻不來往?!?/p>
“如果是年少的玩伴,那感情應該很珍貴?!?/p>
霍郁成問:“你跟你年少時的玩伴有來往么?”
“有的。”淺喜點頭:“有三個初中同學,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有微信群,經常聊天,每年回家的時候還會聚一下?!?/p>
霍郁成沉默半響:“我怎么不知道?”
淺喜笑道:“你當然不知道了,你才了解我多少?”
霍郁成沒說話。
須臾似隨口問了句:“你那三個初中同學,男的女的?”
“兩個女孩,一個男孩,初中的時候是我前后桌?!?/p>
“都結婚了么?”
“沒有,兩個女孩有男朋友,另一個好像還是單身?!?/p>
霍郁成問:“男生為什么單身?”
淺喜搖搖頭,笑道:“他心里一直有喜歡的人,只是不敢表白?!?/p>
霍郁成頓住腳步:“他是這么跟你說的?”
嗯。淺喜點頭。
霍郁成往前繼續邁步,淺喜跟他繼續說著話,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兩人回程,淺喜從他身上下來,霍郁成拉著她,沒由來地問了句:
“你那幾個初中同學,叫什么名字?”
*
回去的時候,季叔已經起來了。
淺喜遠遠見他背著手佇立,候在院門口等自己兩人,拉著霍郁成的手條件反射要抽開。
沒抽成功。
手被霍郁成牢牢捏著,帶到自己身側。
“季叔沒關系?!?/p>
霍郁成淡雅道:“你要習慣在別人面前適應我們的關系?!?/p>
淺喜側頭看了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季叔對兩人的關系自然習以為常,他先是跟莊淺喜問早,隨后看向自己的老板。
“少爺,老太爺早上打了電話過來,問我......”
霍郁成嗯了聲,掠過一個眼神。
季叔瞄了眼旁邊的淺喜,見她也在豎著耳朵認真聽,立即止了話題,笑道:“問我在美國的項目進展情況?!?/p>
霍郁成拉著淺喜邁進院子:“回去我跟他說?!?/p>
“淺喜,你不是要收拾你的繡布?”
淺喜猜他是要跟季叔聊集團項目的事情,于是嗯了聲,自己先行回了房間收拾行李。
霍郁成止住腳步,季叔立即跟上來,接上剛才的話:“老太爺問我,您是不是,最近......”
季叔清了清嗓,半天說不出。
霍郁成淡定瞅著他:“最近什么?”
季叔:“少爺,請允許我斟酌詞匯。”
“你在院門口候了大半個小時,腦子是放空的?”霍郁成幽幽道。
非得這個時候再斟酌?
季叔:“......”
他家的少爺偶爾愛陰陽怪氣,他這么多年習慣了。
“直說?!被粲舫傻?。
季叔凜身站直:“他聽起來很生氣,問我您是不是走了歪路,昨晚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夜店嫖了?!?/p>
霍郁成:“......”
季叔不怕死地繼續:“他說這么多年管教您,他就沒動過棍子。但倘若您要真干了這事,晚上回去得跪在他面前挨幾棍......”
季叔說著說著,被面前男人深寒的黑眸刀了一記,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僵笑著閉了嘴。
霍郁成面色冷沉,對這句話表示不滿,走了。
季叔落在他身后,見他被氣走了,微笑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他不是對自己不滿。
畢竟,他是原封不動轉達霍老太爺的話。
他往前走了幾步,剛轉了個彎,差點撞上頓在原地的霍郁成。
季叔哎呦了聲,負手站直。
“少爺,您還有什么吩咐?”
霍郁成垂眸看著他,暗眸劃過幾分若有所思:
“有一個叫夏理的,淺喜老家的初中同學。”
季叔心中哦了聲:“好的,我這就去安排人查一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