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郁成背對她,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棄在旁邊沙發(fā)上。
松了三四顆領(lǐng)口紐扣,抽掉松松垮垮掛在脖子上的領(lǐng)帶。
他坐下辦公椅,抬眸瞟了她一眼:“過來坐吧。”
淺喜立在原地,意識飛速旋轉(zhuǎn),猶豫了幾秒。
霍郁成似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人靠在椅背上,正色道:“怎么,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淺喜略有些松動,畢竟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是個必要的流程。
一直抱著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她來都來了。
淺喜于是鼓足勇氣,走過去,東西一件件放下,坐在他對面。
她打開電腦:“我主要有幾個方面不是很懂。”
霍郁成注視她,并不聽,先道:“你坐對面,我們怎么共享電腦屏幕?”
淺喜:“那......”
霍郁成下巴示意她身下的辦公椅,低緩道:“搬過來,坐我旁邊講。”
好吧。淺喜推著辦公椅,坐進(jìn)來他這一側(cè)。
兩張椅子離得足有一米。
淺喜繼續(xù)她的問題,一句話還沒講完,霍郁成又道:“我耳朵不好,你坐太遠(yuǎn),我聽不清。”
淺喜:“......”
霍郁成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
上次在落風(fēng)縣聽她講解報名表也這樣。
她于是極富耐心地把椅子再移近了點,貼著霍郁成手臂坐下。
剛坐穩(wěn),淺喜意識到一件事:“您不是要開會嗎?”
霍郁成氣定神閑:“取消了。”
淺喜:“......”
什么時候取消的?這一路她都沒見他看手機(jī),怎么取消了?
那他剛剛走那么急。
淺喜心中吐槽,沒有說出來。
她電腦移到他面前,一些不懂的點她標(biāo)紅做了備注。
她指著其中一個點:“消費者畫像部分,我曾在一本雜志上看到有做過專門訪談分析。但是那本雜志我一時半會找不到了。”
霍郁成側(cè)眸看著她:“哪本?”
淺喜眼神躲閃,試探問:“上次,你在我辦公室翻看的那本,后來不見了。”
霍郁成凝視她,眸底劃過一絲了然。
原來她來一趟,還打著拿回那本雜志的主意。
他手指輕點著座椅扶手,幽幽道:“在我臥室左邊床頭柜。”
淺喜瞄了眼他臥室關(guān)著的門,淡定地哦了聲:
“原來是你拿走了,怪不得我找不到。”
她轉(zhuǎn)而問:“你是不是說,有資料給我看?”
霍郁成嗯了聲,眼睛定在她身上。
“在書房嗎?”淺喜又問。
霍郁成默默起身,去了書房找承諾給她的資料。
淺喜把他人支開了,倏然站起來。
她踮著腳推開他另一邊的臥室門,貓腰閃進(jìn)去。
室內(nèi)開著盞臺燈,琥珀色的暖光被燈罩揉碎在床鋪上。
淺喜精準(zhǔn)繞去左邊,床頭柜上除了幾本金融類的書籍,并沒有他說的雜志。
她困惑地重新翻了翻那疊書,還是沒有。
她站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圈,看見床右邊有一列移動書架,上面放了好幾排雜志。
于是小跑過去,埋腰一本本翻找書架上的雜志。
旁邊就是一張大床,她心臟緊張得直打鼓。她對床有些天然的恐懼,何況那是霍郁成的。
她耳畔全是心跳聲,沒注意身后男人的腳步。
臥室門打開,又被關(guān)上。
那本雜志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淺喜找到最上面一層,驀地發(fā)現(xiàn)了。
她眸色微亮,翻開自己手繪他人像的那頁。
再往下翻,她看到了更多自己手繪的霍郁成簡畫。
這些畫估摸著全被霍郁成看見了,她心死地閉眼。
淺喜出于習(xí)慣,看服裝雜志時,只要心里生出些設(shè)計靈感,就會隨手在旁邊空閑的地方畫出來。
以前她畫像的臉都隨心所欲,沒有固定的五官。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男士套裝都頂著張霍郁成的臉。
大概率是自從年后霍郁成來自己工作室喝茶時候開始。
這種隨手畫的雜志她有好幾本,但都放在自己辦公室。
她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他看到。
淺喜合上雜志,藏在懷里,剛轉(zhuǎn)身,迎面撞上一堵肉墻。
男人身上熟悉的香水氣息撲面而來,淺喜打了個激靈。
“找什么?”霍郁成低啞的聲音。
“雜......雜志。”淺喜手背在身后。
“那不是過期的雜志么?”霍郁成手伸過來,垂眸盯著她:“我還沒看完。”
淺喜緊緊抓著自己的雜志:“我要帶回去了。我得看里面那篇消費者訪談報告。”
“不是這本雜志。”
淺喜頭不抬:“就是這本。”
她記得清清楚楚。
“那你翻開找找?”霍郁成腳步逼近半步:“找到那篇,我就還給你。”
她當(dāng)然能找到,她剛剛就翻到過。
她把雜志拿起來,翻了兩三頁,掠過一個霍郁成人像。
她砰地把雜志合上,被霍郁成一把捏住,重新翻開。
淺喜用力要合上,沒成功,兩人互相較勁。
被他誆了,她臉肉眼可見地沸熱起來。
霍郁成盯著雜志頁那副人像,深潭般的眸子閃過幾道得逞的笑意,甚至咄咄逼人,故意問:“這是我么?”
“不是。”淺喜搖搖頭,“我......我隨手畫的一個人像。”
“那為什么是我的發(fā)型?我的臉?”
淺喜:“......”
她畫他畫得習(xí)慣了,甚至捏筆就來,寥寥數(shù)筆,形象就出來了。
他經(jīng)典的背頭發(fā)型,前段時間頻繁更換眼鏡的造型......
她嘴硬:“哪里是你的發(fā)型你的臉?根本不像的。”
霍郁成捏著她手里的雜志,帶到旁邊臺燈下,輕輕點著那人像鼻梁上的黑點。
“不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