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費盡腦汁回憶,他什么時候也落了領帶在這兒。
只聽霍郁成幽幽道:“上次我休息......我們在這里......”
“上次您休息......您確實差人送了條領帶過來!”淺喜抬頭和他對視,警告了他一眼。
霍郁成見逗樂了她,適時閉了嘴。
旁邊的霍知岸見兩人有來有回地對話,加之莊淺喜一臉強裝鎮(zhèn)定的緊張神色......
臉色逐漸不好。
霍郁成的話不免讓人多想。
他心知肚明兩人此刻的關系,只是沒想到,已經(jīng)到這地步了。
籠罩在頭頂?shù)膸灼瑸踉浦饾u凝聚,似瓢潑大雨般劈頭蓋臉打在他身上。
霍知岸垂掩著的長睫顫抖,一時間四肢冰涼,寒意直達頭皮。
他接過莊淺喜手里的領帶,緊緊攥在手心里。
不知哪來的勇氣,他突然站起來,當著霍郁成的面對她道:
“淺喜,昨晚我喝醉了......抱歉在你這里待了一晚上......”
淺喜吃驚地看著霍知岸,這雖然確是個事實,但話從他嘴里出來,卻明顯變了個味。
她立即不放心地將余光拋向旁邊坐著的霍郁成。
后者臉上本就淺的笑意漸次消失,眉宇布上了一層涼意。
四周氛圍驟然變得古怪。
淺喜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最后歸于寧靜。
晚上九點半,兩個大男人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工作室說一些曖昧不清,引人誤會的話,夾在中間做醬料左右為難的人是她莊淺喜。
她站在原地,長呼吸一口氣,抬起手往門外指,對兩人道:“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我希望你們都......”
話沒有說完,只聽叮地一聲,霍郁成手里的裁衣刀掉在地上。
殷紅的血從他手掌滲出來,在白色襯衫袖口暈染開。
淺喜心驚肉跳,忙疾步跑過去。
乍一看他手上的血液,她神色輕駭,急忙抽了幾張紙,坐在他旁邊沙發(fā)上,撿起他手止血。
“你怎么......”紙巾拭著他手掌的血跡。
“抱歉。”霍郁成伸開手掌,任由她查看。
“剛分神,一不小心刮到......”他聲音低低的,略帶無奈。
隨即抬起眸,深邃的厲眸瞟了眼淺喜身后,怔在原地的霍知岸。
淺喜埋著頭,沾血的紙巾丟棄在垃圾桶,“裁衣刀怎么能亂玩的?”
她又扯了幾張紙巾,邊止血,邊拉他起來往茶水間水池方向走。
經(jīng)過霍知岸身邊,她匆匆丟下一句話:“你回去吧?!?/p>
霍知岸眼睜睜和她擦肩而過,僵著眸,看兩人往里側走。
眼眸酸澀地別開,心口又傳來一陣刺痛。
淺喜牽著霍郁成的手放進水池,打開水龍頭。
男人一動不動,靜悄悄看著她,由著她掰著自己的手掌左沖右沖。
“我還是回去吧?!被粲舫赏蝗婚_口:
“公司還有事要處理。”
淺喜頭也不抬:“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她想起什么,小心囑咐他:“你手別挪開,再沖一下涼水,我去拿醫(yī)藥箱?!?/p>
她跑出茶水間,見霍知岸還站在原地。
淺喜沒顧得上他,拿醫(yī)藥箱時經(jīng)過他,手肘被他捏住。
“淺喜,他是故意的......你怎么看不出?”霍知岸聲音冷淡。
淺喜詫異地抬眸看他:“霍知岸,他是你哥!”
“正因為他是我哥......”霍知岸靠近她,一雙眼直直瞧著她,低沉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p>
“從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他就能得到,因為他有手段,他有心機......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霍知岸!”淺喜低聲阻止他:“你夠了?!?/p>
作哥哥的手受傷了,作為弟弟一句關心的詞不說,反而說出這種話來。
他們兄弟倆之前的關系就不算親。
今天碰面,她甚至沒有看到兩人對過一次話。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霍知岸竟然能背著霍郁成,說這些不好聽的壞話。
淺喜冷淡道:“他手受傷了,我要幫他包扎。你領帶拿到了,就趕緊走吧?!?/p>
“以后,不要再來了。不然,遭人誤會?!?/p>
她抽開手肘,提著醫(yī)藥箱回了茶水間,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男人垂掩的眼底一片濃烈的絕望。
*
淺喜拉著霍郁成坐在旁邊一條長吧臺上,打開醫(yī)藥箱。
她低著頭,捏著棉簽給霍郁成消毒。
男人安靜地攤開手掌,碘伏碰到傷口,卻紋絲不動,手指都不曾顫抖一下。
淺喜抬眸看他,發(fā)現(xiàn)他也在注視自己,緘默的眸子里高溫不減。
淺喜掩下眸,臨時想了個話題,邊包扎邊低聲問:“你怎么突然晚上回來了?”
“某個人發(fā)消息給我,說......想要抱抱。”霍郁成嗓音低醇,拖著尾音。
淺喜捏棉簽的手一抖,嘴角顫了顫。
她臉上重新升起一股熱度:“我......我那是發(fā)錯了,我撤回了。”
霍郁成“哦?”了聲。
淺喜扯了紗布給他包扎:“而且,我發(fā)消息是一個多小時前,按時間推算是你飛機剛落地的時候。那時候,你人已經(jīng)到煙錦了?!?/p>
霍郁成:“......”
“你早就計劃要提前回來,你甚至知道霍知岸是來拿領帶的。”
淺喜繞著紗布,給他在手背上打了個蝴蝶結,抬起眼看他,平靜問:“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工作室安了攝像頭嗎?”
霍郁成盯著自己手背上那只新綻放的蝴蝶結,淡淡道:“我不系這個?!?/p>
淺喜見他避而不談,點了點頭。
好吧。她手一抽松掉蝴蝶結,紗布隨即耷拉松散下來。
霍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