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逗趣地瞄了眼淺喜。
她見對面的霍郁成還在淡定喝茶,對自己的侃笑氣定神閑。
于是轉而又問:“霍總,我們工作室的茶好喝吧?”
“很好。”霍郁成頷首。
芳姐打趣地笑道:“那等月底,我們淺喜去落風縣參加培訓,不在工作室了,希望您也照常來呀。”
淺喜:“......”
霍郁成:“......”
他捏著茶盞的手一頓,放下桌面,看著淺喜,故作漫不經心問:
“你還要去落風縣?”
淺喜嗯了聲。
芳姐看看他,又看看淺喜,煽風點火后,拿著霍郁成的外衣迅速閃身下了樓。
樓上又只剩下她兩人。
淺喜見霍郁成眼睛鎖著自己,只能如實解釋。
省文旅局那個品牌共創項目的入選名單已經公示了。
有息工作室因為自帶贊助商,成功在一百零八家參賽單位中脫穎而出,成為十六家入選單位之一。
“我跟上次落風縣那兩位刺繡大師溝通了,計劃在月底帶領工作室三名手工師傅過去,接受為期三個月的落風繡法特訓。”
霍郁成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幾分鐘,最后說了兩個字:
“不妥。”
“哪里不妥?”淺喜問。
霍郁成不直接回答,只道:“我可以把兩位大師請上煙錦市,給你的工作室開課。”
他補充:“食宿開支我來包。”
“兩位老師一個六十五歲,一個都七十歲了,您怎么好讓她們離家三個月,背井離鄉來煙錦授課的?”
霍郁成道:“她們會樂意的。”
“為什么?”
“我給學費。”
“學費我已經交了首付,而且......”淺喜瞥了他一眼:“她們這個年齡,早就不在意那點學費了,她們是出于熱愛。”
霍郁成盯著她,悠悠吐出四個字:“月薪百萬。”
淺喜:“......”
淺喜小聲嘟囔了句,你錢真多。
霍郁成沒聽清,問:“什么?”
淺喜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她聲音低低的:“這是我自己工作室的事,跟你......”
她沒說下去。
霍郁成卻知道她的意思,他道:“當然跟我有關。”
“畢竟我是你的......”他面不改色:“大伯哥。”
淺喜怔了怔,不可思議地瞟了他一眼。
霍郁成凝視她,鎮定自若:“我答應爺爺照顧你。”
照顧......
淺喜想起他此前的種種行為,又羞又無奈地垂落眼瞼。
他怎么好意思......他可真厚臉皮。
厚臉皮的霍郁成沉靜地翻了頁手里的報紙。
見她低著頭,渾身散了幾縷若有若無的怨氣,于是換了種溝通方式。
耐心問:“為什么要去縣里學?”
淺喜回過神,仔細解釋:
“落風縣是落風刺繡的起源地,那里的刺繡氛圍濃郁,不是工作室可以比的。”
“而且,除了跟兩位大師學習,我們閑暇也可以去探訪一些其他的繡娘。畢竟每個繡娘的手法、習慣都是不一樣的。”
霍郁成沉吟片刻,道:“你在那里待過兩天,也許不覺得什么。待久了就會知道,縣城的居住環境不比城市。”
“我當然知道。”淺喜道:“我家就是縣城。”
霍郁成語噎:“......”
他和她對視了幾秒,良久后,似盤算好了什么,最終妥協:
輕頷首:“可以。”
淺喜禮貌地回以微笑。
心中默默道,本來就可以。
*
淺喜把最后一口燕窩喝完,看了他一眼。
先是一樓,現在是二樓。再這樣下去,霍郁成怕是要端著茶杯坐進她辦公室,把她擠開,自己坐到她椅子上喝早茶了。
她試探地問他:“你今天不過去上班嗎?”
“怎么?”霍郁成交疊著雙腿,從報紙里抬起頭瞧了她一眼:“燕窩一喝完就趕我走?”
淺喜:“......”
三言兩語,他就從侵占者變成了受害者。
霍郁成合上報紙,手指搭在旁邊置物架上,挑選了本雜志翻開。
淡然道:“昨天剛并購一家公司,我現在是休息時間。”
淺喜一聽,猜他這屁股短暫時間里是不會挪了。
她從季叔那里聽說了,前幾天忙并購的事,他幾乎一個星期沒有合眼。
「早上開完交割會,換了套衣服就往您這兒來喝茶了」季叔發消息給她。
淺喜悄悄熄滅手機屏幕,瞄了對面男人一眼。
有息工作室不是旅館,窗外也沒有海灘雪山,既無舒適的大床也無漂亮的風景。
他現在屁股下面坐的那張沙發,對于他來說甚至還有點窄,他要伸腿躺著休息一下怕都局促。
而且只要他稍微一動作,手肘就要撞到扶手。
淺喜默默收拾了桌面,起開身。
她從茶水間裝完水,去辦公室,經過他人,霍郁成手里的雜志又換了一本。
淺喜余光瞥過去,那是本國家地理雜志。
他斂眸盯著雜志里奇怪的長頸鶴照片,看得似乎很專注。
指腹蹭過雜志紙張,翻頁時發出悅耳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