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霖的意識中沒有絲毫的猶豫。

【是。】

當這個念頭確定的瞬間。

轟——！

一股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劇痛，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他的意識最深處轟然炸裂！

如果說第一次的進化是血肉的重組。

那么這一次就是靈魂的碾碎與再造！

他那剛剛由“深淵艦隊”能量凝聚而成的龐大而又穩定的“成長體”形態，在一瞬間從內部開始崩潰！

那由無數扭曲的黑色晶體構成的巨大身軀，像是被投入了熔爐的鋼鐵，開始融化、扭曲、變形！

覆蓋在身體表面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甲殼，寸寸碎裂，化為最原始的規則塵埃。

背后那對由星光薄膜構成的殘破膜翼，也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撕扯，化為漫天的光點。

他的一切“形態”都在被強行抹去。

他的一切“存在”都在被強制歸零。

痛苦！

無法形容的痛苦！

哪怕是蘇霖那已經逐漸非人化的堅韌意識，在這一刻也幾乎要被徹底撕碎！

這種感覺就像是將一個活生生的人，連同他的骨骼、血肉、記憶、靈魂，全部塞進一個榨汁機里，反復地碾磨、攪拌，直到變成一灘分不清彼此的混沌肉泥。

然后再由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將這灘肉泥重新捏造成一個全新的、更高級的生命形態。

……

燭龍禁區之外。

【燭龍之眼】總部。

“嘀——嘀——嘀——！”

刺耳的、從未有過的最高級別的紅色警報，響徹了整個地底指揮中心！

“報告秦老！”

一個負責監控禁區能量讀數的研究員，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變得尖銳無比。

“S-001號禁區……能量……能量讀數……無法計算！”

“所有的探測器在傳回一個無法被解析的峰值的瞬間，全部燒毀了！”

“禁區……禁區上空的物理規則……正在發生小范圍的、無法理解的扭曲！”

大屏幕上那片代表著燭龍禁區的區域，已經不再是紅色。

而是一片……代表著“未知”與“無法探測”的，純粹的、令人心悸的漆黑！

仿佛那里已經被從現實世界中硬生生地挖走了一塊！

“這……這是……”

首席顧問張教授看著那片漆黑的區域，嘴唇都在哆嗦。

“它……它在進化！”

“比上一次吞噬‘百鬼夜行’時，更徹底，更宏大的……生命層次的躍遷！”

秦老死死地攥著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臉上沒有恐懼。

只有一種混雜著緊張、擔憂，以及……極度狂熱的期待！

“立刻！將禁區的物理封鎖范圍再擴大十公里！”

“啟動最高級別的‘靜默協議’，屏蔽所有可能泄露出去的信號！”

“我們華夏的‘神’，正在進行祂的蛻變。”

秦老的聲音在安靜的指揮中心內回蕩。

“任何膽敢在這時候打擾祂的……無論是誰……”

“格殺勿論！”

……

地球的另一端。

鷹醬，51區地下實驗室。

“啊啊啊啊——！”

伊萬的咆哮聲已經變得不似人聲。

他那被強行植入了三件【禍】級和【厄】級異物的身體，正在發生著最恐怖的畸變。

他的胸口那顆“暴食之心”在瘋狂地跳動，讓他的身體像氣球一樣忽大忽小。

他的后背“墮天之翼”那對腐爛的肉翼，正在不斷地撕裂他的血肉，試圖破體而出。

而他的脊椎“暗影之脊”的力量，則在不斷地將他那畸變的血肉，轉化為一片片二維的影子。

三種截然不同的、充滿了惡意的規則，在他的體內進行著最血腥、最殘酷的廝殺。

他就是戰場。

“加大能量輸出！穩住他的生命體征！”

“規則諧振器功率開到最大！快！快！”

“守墓人”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看著那個在手術臺上已經變成了一團無法形容的蠕動肉塊的伊萬，眼中充滿了瘋狂。

“撐下去……你必須撐下去！”

“你是我美利堅的希望！你將成為新的神！”

然而那團肉塊，在膨脹到極限之后，終究還是沒能撐住。

“砰——！”

一聲沉悶的炸響。

伊萬的身體像一個裝滿了爛肉和血漿的氣球，轟然炸裂！

腥臭的血液和破碎的內臟，濺滿了整個實驗室的防爆玻璃。

奇美拉計劃。

第一次實驗。

失敗。

“不——！”

“守墓人”看著那滿地的狼藉，發出了不甘而又憤怒的咆哮。

……

燭龍禁區，地底深處。

那團被碾碎重組的混沌，終于停止了變化。

新的“形態”開始凝聚。

不再是之前那種由無數晶體構成的昆蟲形態。

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接近“概念”本身的存在。

蘇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具“骨骸”。

一具巨大無比的，仿佛由億萬星辰的殘骸所鑄就的，充滿了神性與死寂之美的……人形骨骸！

這具骨骸通體呈現出一種暗金色的、如同宇宙背景輻射般的色彩。

骨骼的表面不再是銘刻的軌跡，而是真正地鑲嵌著一顆顆正在緩慢轉動、生滅不息的微縮星云和星系！

在他的背后那對殘破的膜翼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根巨大無比的、如同神明之矛的暗金色骨刺！

這些骨刺從他的脊椎延伸而出，以一種完美的幾何角度，懸浮在他的身后，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如同孔雀開屏般的死亡光輪！

而他的頭顱則變成了一個光滑的、沒有任何五官的暗金色骷髏。

但在那空洞的眼眶深處。

卻燃燒著兩團由純粹的、永恒的、冰冷的“瘋狂”所構成的……金色火焰！

【第二次進化完成！】

【形態：舊日支配者（星骸之軀）】

【進化度：0%】

蘇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兩團金色的火焰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整個燭龍禁區，連同周圍被封鎖的數十公里空間，在這一瞬間。

徹底從現實世界中。

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