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傳銘前往劉家前,特意叮囑自己的秘書小張帶著渠芷云母女二人在場區(qū)參觀一下。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傅傳銘剛離開不久,廠里生產(chǎn)線就出了點小故障。
小張被緊急叫去協(xié)調(diào)處理,一時脫不開身,又不敢怠慢廠長的囑托,一時有些焦頭爛額。
著急之際,正巧撞見李薇薇從旁邊經(jīng)過,小張趕緊叫住她。
李薇薇畢竟是女同志,更是擅長待人接物。
小張覺得,她接待一下女眷也很適合,所以便將渠芷云母女二人交到她手中。
李薇薇一聽是傅廠長介紹來的人,臉上立刻堆上無比親切的笑,滿口答應(yīng)。
“張秘書,你忙你的,放心交給我,我?guī)齻冊诤笄诤娃k公區(qū)這邊轉(zhuǎn)轉(zhuǎn),介紹一下。”
只是在張秘書離開后,她卻迅速上下打量了渠芷云一番,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渠芷云穿著一身干凈整潔的淺色衣褲,并不算貴重,可偏偏即便如此,也難掩她清麗溫婉的容貌。
而旁邊那個粉雕玉鐲的小娃娃,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緊緊拉著媽媽的手。
或許是心中本就對傅傳銘有覬覦之心,見到這樣的渠芷云,她心中立刻犯起了嘀咕。
怪不得傅廠長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這人不會是傅廠長在外面的相好的和私生女吧?
她心里翻江倒海,臉上卻笑得更加熱絡(luò),一邊引路一邊狀似隨意地打聽:“從前沒聽說過渠同志,渠同志不是本地人吧?跟廠長家是遠房親戚?”
渠芷云不想給傅家添麻煩,也不想透露太多私事,便含糊道:“只是朋友,暫時住在傅家。”
她這話本是實話,可是落到李薇薇耳里,便成了欲蓋彌彰的解釋了。
朋友?什么朋友能帶著孩子住到別人家去?
似乎是確定自己心中猜想,她臉上的笑也淡了些:“噢……朋友啊……傅廠長為人就是熱心,不過渠同志,有時候,幫朋友幫得太熱心,也容易惹人誤會,你說是不是?”
渠芷云微微蹙眉,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別扭,但也沒有多言。
李薇薇見她這副默認(rèn)的樣子,心中更是氣憤,當(dāng)下便停下腳步,改變了主意。
她本是打算按吩咐帶她們?nèi)ズ笄谵k公室和庫房看看,可現(xiàn)在,她不想了。
她故意領(lǐng)著她們母女繞了點路,往廠區(qū)邊緣一些相對雜亂的角落走去。
走到堆放了些廢舊物料的角落,李薇薇語氣夸張地嘆了口氣:“渠同志,我們廠里就是這種環(huán)境,你別介意。”
“其實在廠子里干活呀!看著是工人光榮,其實辛苦著呢!又臟又累,一天下來渾身累得不行,工資也就那么點,稍微出點錯,挨罵扣錢都是輕的,這日子可是難熬的很。”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xì)觀察著渠芷云的反應(yīng),想從她臉上看到退縮。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渠芷云眼神里并沒有她預(yù)期的畏懼,只是平靜地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目光坦然:“沒關(guān)系的李同志,工作辛苦是正常的,能靠自己的勞動賺錢,心里踏實。”
她過去干過的農(nóng)活,遠比這些要辛苦的多。
李薇薇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悶。
幾人又悶不吭聲地往前走了幾步,恰好前面有個裝了半桶臟水的鐵皮桶,李薇薇眼珠一轉(zhuǎn),又生一計。
在經(jīng)過那個臟水桶時,她故意腳下一滑,看似無意地一腳踢翻了那個鐵皮桶。
而在她的腳踢出的瞬間,旁邊雜物堆上一只曬太陽的野貓“喵嗚”一聲,尖銳地叫了起來,全身毛發(fā)炸起。
【喵喵……壞女人!故意踢水桶!快躲開!】
恩滿滿聽了小貓咪的提醒,沒有任何猶豫,猛得拉了媽媽一把:“媽媽小心!”
渠芷云被女兒一拉,下意識后退,那臟水擦著她的褲腳潑在地上,好在只有幾滴污水濺到了她的鞋面上。
反倒是李薇薇自己,她因為故意踢桶的動作幅度大了些,又被恩滿滿的喊聲嚇了一跳,腳下沒站穩(wěn),差點把自己甩進那灘臟水里。
雖然及時撐住,但鞋面跟褲腳上也沾了不少的污漬,十分狼狽。
渠芷云見狀還好心地追問了一句:“李同志,你沒事吧?”
李薇薇偷雞不成蝕把米,心中煩悶,面上卻只能擠出尷尬的笑:“沒……沒事,地太滑了,沒嚇著你們吧?”
接下來的參觀,李薇薇更是徹底沒了心情,只敷衍的指了幾個地方,便草草了事。
一路將母女二人送至廠門口,李薇薇看著渠芷云依舊平靜的側(cè)臉,心里越發(fā)不甘。
“渠同志,今天招待不周,別見怪,不過有些話,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她說這話的語氣倒是柔和,但面上卻帶著幾分狠意:“你一個年輕女人,又帶著孩子,老是住在傅廠長家里,難免惹人閑話,對你、對傅廠長的名聲,都不好。”
“傅廠長是個好人,但他家中有妻子,這女人啊!還是得自重自愛,找個般配的過日子才是正經(jīng),別總想著攀高枝,你說是不是?”
直至李薇薇這番話出口,渠芷云才明白為何今天這大半日她對自己都是陰陽怪氣的。
她這番話,無疑是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不檢點”、“攀高枝”了。
她攥緊了拳,上前一步。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便響起一個脆生生的童音:“阿姨,你為什么好像不喜歡我和媽媽呀?”
她一雙大大的眼睛困惑地看向李薇薇,滿臉的天真無邪:“明明大伯說廠里的叔叔阿姨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會歡迎我們的。阿姨,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恩滿滿這話問的直白,反而讓李薇薇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回事?參觀結(jié)束了?”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傅傳銘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來了,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瞧著。
他那模樣,仿佛是將剛才的場景盡收眼底。
他處理完劉家那攤糟心事,將心神不寧的劉婉送回家中安頓好,便忙不迭的往廠里趕來。
沒想到一回來,就恰巧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