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夫人平日里也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主,用的東西那都是精挑細選才能落在她眼中。
唯獨這胭脂是自己喜歡,才用上了。
之前用的東西從未出過差錯,也就是今日才出現(xiàn)了這般情形。
或許是她用的時日少并沒有像這些夫人說的那般嚴重出現(xiàn)紅印,只是臉上有些癢,仿佛皮膚之下長出了什么東西一樣,這讓她很是驚慌。
但現(xiàn)在被人點明,瞬間就讓大家找到了發(fā)泄口。
她們怒目而視,看著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裴云之,聲音里帶著狠厲。
“裴大人,我們是相信你才來你這,我們真金白銀花了銀子如今臉卻壞了。”
“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些交代呢?”
裴云之根本想不到這一句小小的話就能讓在場的夫人一下子像是點燃了的炮仗。
瞬間炸開了。
胭脂里面有什么他當然是不清楚的,負責這些的都是自家夫人,于是他下意識的將眼神落在了裴夫人身上。
嘴里說著。
“我們怎么會在胭脂水粉里面下毒呢?我的夫人用的不也是同樣的東西嗎?”
“況且我哪有那么大的閑心,來做這些事。”
“裴某心中只有國家大事,私人恩怨裴某向來置之不理。”
“還請各位夫人明見。”
這言語之間,卻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一點都不參與。
過錯全都推到裴夫人身上。
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所以她們也就把矛盾對準了裴夫人,而不是這位身居高位的裴大人。
小寶看見裴夫人扯了扯嘴角,看起來有幾分不耐煩,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仙女就跌落到了凡塵,成為了那些俗不可耐的人。
只見她嘴角微勾,從柜臺里拿出了一罐白瓷的胭脂膏。
隨后在自己的手腕上揉開變成了紅色,再對著銅鏡涂抹在了嘴上,就給那張極其淡雅的臉上多了一抹艷麗的紅,淡色生艷。
一下子就變得格外美艷。
這也是這家店主打的特色。
稍做片刻便大大方方的向各位夫人展示:“沒有什么比自己親自證明更有說服力的了。”
“各位夫人也看見了,我也是從柜臺里拿的胭脂膏,隨后涂在了自己的嘴上,我總不能生起壞心思來害我自己吧。”
人人都知道裴夫人的聲音溫柔動聽,猶如春水一般滋潤人心。
當她用這種娓娓道來的語氣說事情的時候,就會增加更多的說服力,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說法去思考。
其實當她做出從柜臺上拿出胭脂膏涂抹在自己嘴上的動作時。
在場的夫人就已經(jīng)信了幾分。
畢竟,人怎么可能對自己不好?
又或許只是巧合,她們只是剛巧一起臉上不舒服呢?
“憑你一張嘴,就能證明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
還是那位看起來貴氣十足的夫人。
她身上穿金帶銀,頭上頂著金燦燦的頭冠,是時下京城最不喜歡的暴發(fā)戶的樣式。
金燦燦的,像是被裝點的禮物。
昂貴得很。
春芽知道小郡主不認識京城的夫人,便主動為她介紹。
“這是剛剛回京的,顧將軍的夫人,薛楓。”
薛楓?
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堅韌的一棵樹,沒有女兒家的柔美。
灰耗子倒是知道這名字的來歷,沒忍住接了句話。
——這位薛夫人可是個人物,聽我七大姑八大姨他二舅的侄兒鼠鼠說,這位夫人從小便是當男子養(yǎng),不愛胭脂水粉,偏愛刀槍棍棒,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她不懂京城時下最流行什么,就是把自己覺得個貴重的東西穿在身上。
——但金燦燦的多好看啊,這些人真沒眼光。
大概是小寶的眼神看得太久,讓那位薛夫人注意到了。
她沖著小寶一笑,隨后蹲下身子和小寶平視。
“小郡主,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么?趁著這個機會干脆一并說了吧,可別讓壞人得償所愿。”
小寶沒想到在這個情況下居然還有人相信自己的話。
畢竟站在她眼前的是京城里貴夫人們的榜樣。
就連她的夫君,也是京城里最光明磊落清白的君子。
誰都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
可灰耗子卻小聲的說了句。
——裝的倒是一副人模狗樣,背地里什么勾當都做。
——她手上那罐胭脂膏,就是這里面唯一一個沒有加尸水的,專門拿來做給這些夫人看的。
——她當然敢涂在自己臉上了,因為這個里面根本什么都沒有加。
灰耗子搖了搖尾巴,像是一朵綻開了的蒲公英指著一位角落里的夫人對著小寶說。
——讓她涂這個人手里的,那個罐罐里面的味道是最臭的。
小寶的眼神落在那位夫人的手上,連帶著身邊的春芽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王府里的人的第一反應是護著自己的小主子,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味道讓春芽皺了皺眉頭,她的視線也落在了那位夫人的手上。
“這位夫人,你手里的東西是這家店的嗎?”
那位夫人穿了一身看起來秀麗淡雅、很不出彩的襦裙。
聽見春芽問出這樣的話,眼神里面閃過了一絲慌張。
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兔。
惶恐不安。
像是很不習慣被這么多人盯著,聲音如同蚊子般細小。
“這、這個嗎?是、是的……”
剛剛還侃侃而談的裴夫人卻在視線落到那位夫人手里時,臉色一下子變了,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
那樣的表情似乎只是轉(zhuǎn)瞬即逝,等再去看時,她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氣定神閑、人淡如菊的模樣。
好似剛剛都只是錯覺。
但很快小寶的話就讓她這幅假象碎裂。
“既然如此,這位夫人手中的胭脂膏也請裴夫人涂抹一下吧。”
“小寶聽說有些事情是具有偶然性。”
“既然如此,我們就多涂幾次,試試到底是胭脂膏出了問題,還是人出了問題。”
其他夫人也反應過來認同了小寶的話。
只是一個胭脂膏,似乎不具有說服能力,還是需多多嘗試才對。
剛剛還動作麻利的裴夫人,此次卻有些猶豫。
而那位性格風風火火的薛夫人,哪里會讓她繼續(xù)找借口敷衍過去。
直接拿起那位不善言辭的夫人手中的胭脂膏,涂抹到了裴夫人的嘴上。
“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話,既然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那就大膽一點。”
“讓我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