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震聽聞羅浩如此一說,不覺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這編瞎話的本事,跟王國鋼真是一路貨色!他急得直跺腳,辯解道:“師兄,你中了王國鋼這狗賊什么蠱惑?是他給你灌了‘幽蘭散’,還是拿你家人威脅你?我同你相識不過兩天,一起比過腳力、聊過師門趣事,怎么能這樣憑空誣陷于我!你忘了你說要請我喝米酒的嗎?” 說罷提起照膽劍,劍穗子都氣得飄了起來,又欲刺向王國鋼,心里罵道 “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撕下這老狗的假面具!”
斷虹子怒喝一聲,聲音震得院角的燈籠都晃了晃:“事到如今,你還想殺人滅口嗎?執迷不悟!” 揮劍將照膽再次擋下,“錚” 的一聲脆響,兩劍相撞引得火星四濺,二人都暗自一驚。
小蘇此刻驚怒交集,像被點燃的炮仗,也顧不得許多了 —— 再不下手,自己就要被這一老一少冤死在這里!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咬著牙說:“掌門師尊,請恕弟子無禮!待我拿下這狗賊,讓他親口承認陷害我,再向您老人家請罪,若有半句虛言,我任憑您處置!” 話音未落,乾清罡氣不再收斂,像決堤的洪水般噴涌而出,白色的氣浪裹著他的身影,竟將斷虹子迫退數步,道袍的下擺都被氣勁吹得獵獵作響。接著他朗聲對王國鋼道:“狗賊!你說上月曾將我擒住,今日再擒一次試試!若不能,那你先前的話就是信口開河,是個連屁都不如的謊言!”
斷虹子正要繼續進招,聽蘇震這樣一說,也住手不前 —— 他心里也犯了嘀咕,畢竟蘇震是魏離的弟子,魏離為人正直,教出來的徒弟不該這么歹毒。他想觀望觀望,看看王國鋼是不是真有 “擒住蘇震” 的本事,也想看看蘇震是不是在撒謊。
王國鋼哈哈大笑,聲音像破鑼敲,震得人耳朵疼:“再擒你一次又有何難?上次老夫心軟放了你,這次老夫饒你不得,定要替銘坤報仇!” 右臂一振,腰間的黑色鎮紙 “唰” 地飛到手中 —— 這鎮紙黑得發亮,本是溫潤如玉的書案用具,此刻卻成了傷人的兇器,真是諷刺。
照膽劍在乾清罡氣和白虎之力的雙重加持下,劍鋒吐出尺許銀白色劍芒,像裹了層月光。蘇震輕輕一揮,劍身化作無數幻影,密密麻麻的劍影像張網,將王國鋼全身要害(咽喉、心口、丹田)都罩在劍下,隨時可以取其性命。只是小蘇不敢驟下殺手 —— 他現在可擔不起 “殺人滅口” 的罪名,要是殺了王國鋼,更沒人相信他是清白的了,只能留著活口,讓他當眾認罪。
只聽王國鋼嗤笑一聲,滿臉不屑:“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螢火之光,也敢同日月爭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黑玉鎮紙猛然直點而出,速度快得像閃電,正擊在照膽劍尖之上。“鐺” 的一聲,照膽劍勢被封,萬千劍影霎時消散,像被風吹散的霧,連點痕跡都沒留下。
蘇震微微一怔,心里咯噔一下:“一月不見,這狗賊武功進步怎如此神速?上次在竹屋,他連我的三招都接不住,現在居然能輕松破我的劍招,難道他偷偷吃了什么補藥,還是練了邪功?”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現在沒時間細想,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打。
心念一動,蘇震不再有所保留,聚氣凝神,將照膽劍凌空劈下 —— 劍鋒迸發出黑白兩色不同劍氣,黑色劍氣像墨汁潑灑,帶著股陰寒之氣;白色劍氣像碎雪紛飛,裹著凌厲的罡勁,兩道劍氣一左一右,呼嘯著朝兩側襲向王國鋼,正是青城秘技 “道分陰陽”!這招他練了三年,至今沒失手過,連劉鐵嘴都夸他 “練得比魏離還正宗”。
圍觀眾人見這招厲害,劍氣刮得地面的石子都 “嗖嗖” 飛,紛紛向后退開,有的還躲到了柱子后面,深怕殃及池魚。那個之前說 “瀘州老窖不好喝” 的酒客,更是直接躲到了假山后面,只敢露出半個腦袋偷看,心里嘀咕 “早知道不留下看熱鬧了,這要是被劍氣掃到,小命就沒了!”
王國鋼卻不慌不忙,手中黑玉鎮紙急速轉動,像個黑色陀螺,越轉越快,仿佛化作一面黑色盾墻。他舉步上前,迎著劍氣走去,黑色盾墻將兩色劍氣擋下,使之不能寸進,劍氣撞在盾墻上,發出 “滋滋” 的聲響,像水澆在火上。隨即他略一抬手,手腕輕輕一翻,黑色盾墻帶著兩股劍氣,猛地向上一揚 —— 劍氣被牽引得直飛天際,像兩道流星,消失在無盡夜空中,連點火星都沒留下。
蘇震見王國鋼抬手之際,右側胸前似有破綻 —— 期門穴暴露在外,這是人體的重要穴位,點中會讓人氣血翻涌。他看準時機,便是一劍刺去,此刻小蘇已用上全身內勁,只見銀光一閃,劍尖裹挾著罡氣直刺而來,隱隱可聞風雷之聲,真是快如流星,矯若蛟龍,連空氣都被刺得 “嗡嗡” 響。眾人見王國鋼來不及收招格擋,不由都驚呼起來:“小心!”“要中了!” 以為此劍定會穿胸而過,把王國鋼刺個透心涼。
在如此威猛的劍勢下,王國鋼卻不以為意,嘴角還帶著笑,腳下輕輕向左移開半步 —— 這半步看似簡單,卻正好避開了劍鋒,照膽劍恰好從其腋下穿過,卻未傷其分毫,連他的衣服都沒碰到。
此刻蘇震招已用老,劍刺空了,來不及變化招式。王國鋼右臂突然用力,居然把照膽劍挾在腋下,像夾著根筷子似的。小蘇急得臉都紅了,拼命回抽劍,可劍像被焊死在對方腋下,紋絲不動,手腕青筋都暴起來了,劍穗子都被扯得直了。
不待小蘇反應,黑玉鎮紙已朝他面門點來,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蘇震大驚失色 —— 要是被這鎮紙點中面門,輕則破相,重則腦震蕩!他又不想棄劍后退(棄了劍更沒還手之力),只得將左手五指一張,作虎爪之形,運起白虎之力,向鎮紙握去,心里想 “就算抓不住,也要擋一下!”
王國鋼笑道:“你以為有罡氣保體,我傷你不得?真是天真!” 話音未落,只聽 “咔” 一聲脆響,像樹枝被折斷的聲音。小蘇臉色瞬間慘白,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左腕無力垂下 —— 竟已被鎮紙擊碎了腕骨!鉆心的疼痛從手腕傳來,像有無數根針在扎,又像被滾燙的烙鐵燙過,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來,眼淚都快憋出來了。
“還不撤劍就擒,更待何時?” 隨著王國鋼一聲呵斥,鎮紙化作漫天黑影,像無數只黑色的小蟲子,侵襲而來,將乾清罡氣形成的護罩擊打得支離破碎,“砰砰” 的響聲不絕于耳。小蘇抵御不得,只覺膻中穴、章門穴一麻,像是被針扎了兩下,頓時渾身無力,像被抽了骨頭似的,“撲通” 一聲跌坐倒地,照膽劍也 “哐當” 掉在地上,離他的手只有半尺,卻再也握不住了。
“上次交手時,這狗賊內力平平,才時隔一月,怎么變得如此厲害?就算義父劉鐵嘴在此,也不一定能勝過這狗賊!” 小蘇雖然慘敗,可心中卻充滿不甘,像吞了黃連似的苦 —— 難道今天真的會畢命于此?可惜李師叔的大仇未報,還沒找到回家的路,父母亦未能再見上一面,甚至連鐵礪的糖人、方師兄的書都沒來得及告別。
“殺人兇手,你也有今天!活該!”“快把他綁縛大堂,用他的血祭新娘!為婉兒小姐報仇!”“別讓他跑了,他會武功,綁緊點!” 耳畔充斥著眾人的辱罵與譏諷,像無數根細針,扎得他心里生疼。看著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漸漸靠近 —— 有的舉著刀,有的拿著繩子,有的還吐著口水,小蘇悲憤交加,胸口一陣氣血翻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暈過去前,他還在想 “我不能暈,我要揭穿這老狗的陰謀……”
王國鋼見蘇震暈倒,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像打贏了勝仗的將軍,轉身向斷虹子道:“斷虹掌門,這是你門下弟子,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你看如何發落?是殺是剮,還是交給羅府處置?”
斷虹子長嘆一聲,眼神里滿是失望和無奈,像丟了塊燙手的山芋:“這小賊品行低劣,蛇蝎之心,虎狼之性,殘害同門、濫殺無辜,我青城派容他不得!今日便將他逐出師門,從此與青城派再無瓜葛!既是王兄你將他擒住,如何區處,王兄自和羅府主家商量便是,老夫不再插手。”
說完,他對周圍眾人拱手一揖,語氣沉重:“老夫還有要事在身,恕我先行離去。今日之事,讓各位見笑了。”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向門外走去,腳步快得像在逃,幾名青城弟子(清風、明月他們)面面相覷,也連忙隨在身后,一齊走出羅府,連句 “告辭” 都沒跟羅家說,顯然是覺得丟了面子。
王國鋼看著斷虹子的背影,嘿嘿一笑,語氣里滿是嘲諷:“斷虹掌門這是嫌我插手了他青城派的門戶之事,生我的氣呢!真是小家子氣,為了個惡徒,連朋友都不顧了。”
羅濱此刻已然好轉,臉色也紅潤了些,他走上前來,向王國鋼納頭便拜,磕了個響頭,額頭都紅了:“多謝老前輩出手相助!這小賊本領高強,劍法厲害,若非前輩施予援手,此間無一人能將之制住,老朽和羅家都感激不盡!如何處置這小賊,還請前輩示下,我們都聽您的!”
王國鋼扶起羅濱,臉上裝出 “肅然” 的表情,還故意整理了一下衣服:“禮記有云: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革;交游之仇,不與同國。此賊害我故友李銘坤,又殺我忘年之交羅浩的愛妻,此等惡行,天地不容,我是容他不得!” 說罷,他看向軟榻上的羅浩,眼神里滿是 “你快說句話” 的暗示。
羅浩連忙說道,聲音還帶著點虛弱,卻滿是恨意:“我此刻恨不得立時將此賊碎尸萬段,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為婉兒報仇!只是我心中還有幾個疑惑需他解釋 —— 比如他為什么要殺李師叔,為什么要殺婉兒,背后還有沒有同黨。可否暫將他鎖住,囚禁在后堂,待明日審問之后,再將他祭我愛妻,讓他死得明白!” 他說得義憤填膺,像真的很想 “審問”,其實是想慢慢折磨蘇震,發泄心中的 “恨意”(說不定是被王國鋼威脅,不得不這么說)。
王國鋼點點頭,裝作 “通情達理” 的樣子:“悉聽尊便!正好也讓他多活一晚,嘗嘗恐懼的滋味。”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束細細的黑繩,繩子黑得發亮,還泛著金屬光澤,“此繩乃烏金線混合雪蠶絲所制,水火不侵,刀砍不斷,捆住后,任他內力通神,也決計掙脫不得,你們盡管放心!” 羅濱上前雙手捧過黑繩,像接過什么寶貝,然后走到蘇震身邊,將他綁個結實,繩子勒進蘇震的肉里,蘇震昏迷中還皺著眉,像條被捆住的泥鰍,動彈不得。兩名家仆抬著蘇震,往後堂走去,還不忘叮囑 “看好他,別讓他醒了跑了”。
院內諸人見兇手就擒,此間事了,也沒什么熱鬧可看了,紛紛告辭而去 —— 有的怕再惹麻煩,有的還得回家睡覺,明天還要做生意。剩下新娘一方的親友,哭哭啼啼的,和男方家屬一道,小心翼翼地將王小姐的遺體收斂入棺,棺材是早就備好的上等楠木,可再好的棺材,也換不回一條年輕的性命。羅府的紅燈籠還亮著,卻再也沒有了喜慶的味道,只剩下悲傷和壓抑,連晚風都帶著點涼意,吹得人心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