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嫂子。”

“她沒和你住一起？”

“你嫂子盤了個裁縫鋪，她現在住在鋪子里。”周凜掏出鑰匙開門，“進去說。”

兄弟倆進了屋，周稚生環視了一圈，直接開門見山，“哥，你聽我一句勸，跟蘇禾溪離了吧。你看你現在過的這叫啥日子？天天累死累活，回來還得伺候她？她給你啥好臉色了？值得嗎？”

周凜把保溫桶放在桌上，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后轉過身，看著周稚生，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堅定：“稚生，這話以后別說了。我不會跟你嫂子離婚的。這輩子都不會。”

“你咋就這么犟！”周稚生急了，“她心里根本沒你！當初要不是……要不是那件事，她能跟你？現在咱家情況也好了點，你何必守著她這么個不知……”話到嘴邊，周稚生猛地咽了下去，換成：“冷冰冰的作鬧你！”

“行了！”周凜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小溪是我媳婦兒。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我不會離婚。況且她現在對我挺好的，我們以后會更好。”

“挺好？咋個好法？給你個好臉了還是給你做飯了？”周稚生氣得發笑，“左鄰右舍都說成啥樣了？你聽聽那些閑話！”

“別人愛說啥說啥！”周凜眼神里透出一股罕見的執拗和狠勁，“我跟小溪的事，跟那些多嘴多舌的左鄰右舍沒關系！我周凜這輩子就認定她了！好的賴的，我都認！你們不用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數。”

周稚生看著周凜油鹽不進的樣子，知道再勸下去也是白搭，只能重重嘆口氣，跺了跺腳：“行！行！你自個兒認準了就一條道走到黑吧！我看你能熬到啥時候！”

周稚生說完，氣沖沖地拉開門走了。

周凜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慢慢走到床邊坐下，疲憊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來。

但他心里那點念頭卻絲毫未變。

他認定她了，就是一輩子。

清晨，周凜依舊提著熱乎的早餐來到裁縫鋪。

蘇禾溪正伏在案前，專注地給一件衣服鎖邊，聽見推門聲，頭也沒抬：“放桌上吧。”

周凜輕輕放下保溫桶，看著蘇禾溪專注的側影，燈光勾勒出她柔和了許多的輪廓，心里有種奇異的平靜感。

“好了！”蘇禾溪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熬夜的疲憊，但眼睛卻很亮，有種完成作品后的成就感。她拿起手中那件衣服，抖開，遞到周凜面前：“給你的。試試合不合身。”

周凜徹底愣住了，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狂跳起來。她……她真的做出來了？這么快？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甚至帶著點虔誠地接過那件衣服。布料是次等的，手感有些硬糙，但裁剪得極其工整，每一個線頭都處理得干干凈凈。

“快去試試啊！”蘇禾溪催促道，眼里帶著期待。她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但畢竟第一次做這個時代的男裝，還是需要實際檢驗。

周凜走到鋪子角落里，笨拙又急切地脫下身上那件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舊工裝，換上了這件新的。

衣服上身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太合身了！

雖然布料粗糙，但穿在身上，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妥帖和……溫暖。

他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只能小心翼翼地撫平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皺，生怕弄皺了它。

“怎么樣？還行嗎？”蘇禾溪走過來，圍著他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不錯，我這技術和設計還是很可以的。”

她的語氣帶著小小的得意，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作品。

周凜抬起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帶著笑意的眼睛，心里那股暖流洶涌得幾乎要溢出來。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萬語哽在心頭，最后只化作一聲低沉的、帶著微顫的：“嗯，很好……很合身。謝謝。”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穿上她親手做的衣服。這種感覺，比發了工錢，比吃了肉，比任何事情都讓他感到一種扎實的、滾燙的幸福。

“合身就行。”蘇禾溪笑了笑，沒太在意他的激動，她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下一步計劃上。

這批練手的布差不多用完了，技術也掌握了，她打算用剩下的錢，去進點好料子。

她眼睛里閃爍著充滿野心的光芒，次等布只能練手，要想賣上好價錢，打出名氣，必須用好料子，做好款式！

說干就干。當天，蘇禾溪就把周凜之前給的本錢和賣掉的幾件練手小物賺來的微薄利潤攏在一起，仔細清點后，再次去了紡織廠的門市部。

這次，她精心挑選了幾匹顏色正、質地細密的好布料，雖然價格昂貴，讓她肉疼不已，但她相信值得。

布料到位，蘇禾溪立刻進入了瘋狂工作模式。她根據之前畫的圖紙和給周凜做衣服積累的經驗，開始大規模裁剪、縫制。縫紉機噠噠噠的聲音從早響到晚。

與此同時，她的減肥塑形計劃也從未松懈。每天清晨的跑步雷打不動，飲食上嚴格控制。

短短十幾天，她的變化肉眼可見。原本浮腫的臉頰消了下去，露出了清晰的下頜線；腰身變得更細，以前緊繃的褲子現在需要系緊褲帶；連眼神都因為專注和自信而變得更加明亮有神。

雖然離她前世超模般的身材還差得遠，但已經脫胎換骨，走在街上，偶爾會吸引一些驚訝的目光。

第一批用好料子做的成衣終于完工了。

蘇禾溪看著這些傾注了她心血的作品，深吸一口氣。酒香也怕巷子深，必須走出去！

她精心挑選了一套最適合自己現在身材的米白色襯衫和卡其色褲子換上，將頭發利落地挽起，露出清晰的臉部輪廓和脖頸。沒有化妝品，她就用清水仔細洗臉，讓自己看起來盡量清爽精神。

然后，她昂首挺胸地走在人流量最大的幾條街區和紡織廠女工下班必經的路口。

果然，她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無論是街坊鄰居，還是路過的行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快看！那不是周凜家那個攪家精嗎？”

“哎呦喂！她還敢出來晃悠啊！”

“看她穿的什么玩意兒？奇裝異服！傷風敗俗！”

“臉皮真厚！偷人被打才幾天？就又出來騷了？”

“不過……你別說，這衣服穿著……是顯得精神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