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賽程，已全部結束。

“三十三萬獎金，已盡數發放。

“請全部選手，來此兌現果位。”

老嫗的聲音從天邊傳來，隨風飛到浮空島。

武云站在風中，看向遠方，身體已經感受到莫名的拉扯力，仿佛這片天地，要把他送去果位商店！

“總共三十三萬獎金？

“我手里，一共有十六萬五千。

“另外的十六萬五千，被分給其他九百多名選手了？”

便在此時……

“嚶嚶嚶！”

“嗷嗷嗷！”

十幾只貂全副武裝，從他背后沖出來，跑到他面前。

“嚶嚶嚶！”

貂黑黑身上綁著兩個罐頭，前爪捧著測靈棒。

“嗷嗷嗷！”

貂三角肩膀掛著一圈繩子，前爪抱著一塊石頭。

“嚶嚶嚶！”

貂白白身后背著那根剛洗干凈的金屬棒，兩爪一摸頭頂，亮出仙官帽，和帽子上滿天星一樣的花扣。

“嗷嗷嗷！”

貂糊糊則抱著一桿不知道哪里撿來的破旗，迎風揮起來，站在老板跟前。

它們想好了，要和老板一起去干架！

此時，一個個滿臉得意！

雖然它們也不會打架……但最起碼能撐撐氣勢！

而且一起去的話，就算老板打輸了，也不用再來接它們……可以帶它們一起走！

武云咧嘴一笑。

“很好。”

但是員工們都不懂，這一架若是打輸了，可未必還能回得來啊……

他腳下騰起白云。

不等眼睛發亮的貂們跳上云來，他連人帶云，就被這方天地、被這片夢境挪移走，身影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只只表情凝固的貂，和風里獵獵招展的破旗。

……

空間壓縮、天地倒覆之后……武云站在云上，重新穩定身形。

卻見身邊前后左右，到處都是人。

而且還有人在“刷刷刷”不斷被連人帶云傳送而來。

而這方天空，似乎被封鎖住，只能進，不能出。

就連云飄到邊界，亦要折返。

就連風吹到邊界，亦要回還。

身邊的人議論紛紛。

“怎么還是被傳送過來了？”

“是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做最后的結算么？”

“飆云比賽的規矩？”

“沒人告訴過我們這個規矩啊！”

“是不是飛去上面的商店，就能買果位了？”

“可你能飛上去么？”

果位商店，就在高高天上，就在所有人的頭頂。

所有人都能看到，貨架上擺了一朵又一朵云。

能看到發獎金的老叟和賣果位的老嫗，就站在柜臺后面。

但……

果位商店之外，環繞著一朵又一朵云，盤坐著一位又一位仙官，正從高處看下來。

“沖！”

便在此時，一聲疾呼！

人群之中，十幾號人，悍然沖出，飛天而上！

他們腦袋浮現頭盔，銘刻銅花扣！

身上浮現玄黑重甲！

手中握著刀斧！

帶頭之人座下云朵結成冰殼，手中長刀斬開狂風，赫然便是黃小忠！

與此同時，上方的仙官中，零零散散幾十號人突然太陽穴噴血，卻是在同一時間，在夢境之外被槍斃，在這夢境之內身影消散！

“殺！”

黃小忠身披重甲，揮舞長刀，滿面赤紅，怒目圓瞪！

他已經看到柳夜！

刀鋒隨云來，狠狠劈上去！

他沒看到的是，柜臺之后的老嫗，身邊數本名冊風中懸浮，隨風翻頁，點點墨水，落筆成字！

而柳夜身上，烏光一閃，玄甲覆蓋。

柳夜手中，虛空一抓，便扯出三丈馬槊！

一槊揮下，破空聲中，勁風所至，黃小忠和十幾個隊友刀斷甲碎，人仰馬翻，十幾道吐血的身影，便向下跌落回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片天空，只剩風聲。

不止是柳夜。

幾百仙官，人人披上浮屠重甲，或身倚長槍，或肩扛大刀，或膝橫馬槊，飄在高高天上，向下看來。

數不清的蝙蝠和烏鴉，不知從何時出現，在一具又一具重甲之間飛舞。

吹不散的黑風和煙霧，不知從何處生來，在一具又一具重甲之間繚繞。

所有的一切，如烏云壓在所有人頭頂。

如漩渦一般，遮住了天。

而漩渦中間，柳家老嫗浮空飄起，身上大紅官袍隨風獵獵作響，把她瘦弱的身材完全掩藏在里面，把果位商店完全遮在后面。

她吐出一口血……違反規則，幫助考生，她已經被這夢境反噬。

但她隨手擦掉血跡，渾不在意。

隨手一揮，天上的黑煙便凝成巨大二維碼，面向下方考生。

隨即露出笑容，露出滿口帶血的牙齒。

喑啞的聲音，隨風傳下去。

“把獎金掃給柳家。

“或者，死。”

所有的考生，仰面看到這一幕，都陷入沉默。

這畫面何其的荒誕，又何等的恐怖。

有的考生哆哆嗦嗦，已經掏出手機。

有的考生嘟嘟囔囔，滿臉蒼白。

“交出獎金，就真的能活么……”

黃小忠等十幾人，昏昏沉沉間，已然失去所有力氣。

“我……還沒死么……”

他嘔出一口帶著碎沫的血，腦袋無力側歪。

發覺自己躺在巨大的云上。

而身前一人，坐的筆直，仰面看向天空，長長的圍脖隨風飄搖。

“大佬……你……”

他眼皮沉重，眼淚涌出，視野模糊，整個人再無力氣，徹底昏死過去。

……

“怎么樣，還活著么？”

急救手術室門口，張隊長、黃小忠等十幾號人，正一個接一個被推進去！

李明眉站在旁邊，看到他們一個個眼眸緊閉，陷入熟睡，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看到他們有的嘴里嘔出帶碎沫的膿血，有的開瓢露出腦漿，身體不同程度的凹陷、骨折。

主任醫師急匆匆跑進手術室，只丟下一句，“情況不容樂觀！”

李明眉目送所有人被推進去，臉色越發蒼白。

“哪怕是就職了云騎兵仙官，也還是沒用么？”

云騎兵仙官的果位，是非自然部經歷千辛萬苦才協調回來的！

沒成想，竟如此不堪一擊！

她倚靠到走廊的墻上，讓墻壁支撐住身體。

打開手機，看到新聞發布會已經接近尾聲。

部長對著話筒，在念最后幾句。

“……敵人固然強大。

“但我們從刀耕火種，經歷幾千年文明變遷走到今天，面臨過數不清的天災、戰爭、疫病、科技倫理失控、生態鏈崩潰、認知危機、資源危機……但我們一次次戰勝它們，一次次讓歷史重回正軌。

“我們從未屈服，我們永遠相信自己。

“我們相信一代代人薪火相傳的文化。

“我們相信無數人智慧結晶而成的科技。

“我們相信在數百年應用中茁壯成長起來的工業。

“我們相信把所有人團結起來共抗時艱的制度……”

這份發言稿，李明眉早就看過了。

但她想再聽一遍這最后的致辭。

她知道，所有國家都通過氣，哪怕前面講到的解釋和措施不同，但最后這段表態致辭，都是一樣的。

此時此刻，不同國家的新聞發言人，在不同的新聞發布會，在不同的熒幕上，面向不同的人民，說出的是同樣的句子。

“……when all cultures， technologies， industries， and institutions lie shattered，Let courage be the fire that forges our path through the siege。”

“……Когдавсекультурныеценности，технологии，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ьиинститутыбудутсокрушены，Пустьпламенеммужествамыпрорвёмсясквозьчащуневзгод.”

“……文化も、科技も、産業も、制度も、悉く撃ち砕かれた時こそ、勇気を纏いて重囲を突破せん。”

“……Si toutes nos cultures， technologies， industries et institutions tombent en l'ab?me，Que le courage soit la lame qui nous ouvre une brèche dans l'encerclement.”

“……如果所有的文化、科技、工業、制度都被擊穿，就讓勇氣，帶領我們突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