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我看了您給我的資料。

“前額葉的膠質瘤，是您用來招攝靈氣的器官吧？”

秦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坐在手術臺前，不緊不慢，已經給大體老師翻面。

他的手套上沾染了黑色的腐臭血液和渾濁的腦脊液，但他恍若未聞……畢竟，給尸體做手術，是不需要考慮清潔問題的。

他切開大體老師的面皮，再打開大體老師的額骨，手中的彈簧顯微剪刀沒有哪怕一絲一毫晃動，對著那膠質瘤，開始最精準、最完美的剝離。

“我不太了解什么叫靈氣。

“但為了防止您的暴行，我還是把它切除吧。

“還有您顱內的其他四個異常結構，我不能理解，也將一并剝離。”

一邊說著，他將剛剛剝離出來的部分膠質瘤，遞到酒精燈上，燒成灰燼。

……

書房里，武云停止操控天機鼠。

因為大體老師引發的靈氣波動，果然已經停止了。

天機鼠換一個角度，看到秦葦細長又穩定的手，和顯微儀器下面，大體老師恐懼、怨毒、憤怒的眼睛。

“秦葦這家伙，也是個狠人啊。”

武云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一邊慢慢喝，一邊看秦葦的手術。

卻見他熟練的操控各種儀器和器械，動作行云流水，手指像穿花蝴蝶。

哪怕不學醫，武云也大概能判斷出，秦葦必然是個頂級的神經外科醫生！

……

“摘除的部分已經完成了。

“下面的環節，是移植。”

秦葦從旁邊的小車上，取下來一瓶養在液體中的淡黃色組織。

“這是從我身上取下來的神經組織。

“老師，我把它移植給您。

“方便您接收我的腦電波。”

大體老師身體上方的機械臂，換成顯微神經縫合器械組。

大體老師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真的像一具尸體。

只是渾濁的眼睛看向秦葦，眼神中又多了一分恐懼。

這個看起來軟弱又窩囊的家伙，竟是早就準備好了他自己的神經組織？

為這一天，他到底謀劃多久了？

……

書房里，武云一邊喝果汁，一邊看手術過程。

“問題總算解決了。”

在工學椅上換個舒服的姿勢，對秦葦的表現還算滿意。

“可這大體老師已經招攝不了靈氣，又無法動彈，秦葦還在忙活什么呢？

“直接舉報他不就完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葦終于挪開所有儀器和器械，在手術臺旁站起身。

大體老師開口說話，聲音嘶啞。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廢掉這具義體的話，你已經做到了，為什么還要鎖住我的魂魄？”

秦葦后退幾步。

“一方面，我不希望老師的魂魄再去傷害別人。

“另一方面，我發現，當您的魂魄注入之后，這具尸體的腦電波將會格外強大……”

他的手術已經完成，理論上來講，這大體老師將變成他的提線木偶，變成他肢體的延伸，任何動作都將隨他心意。

此時，他皺著眉頭，抬起雙手，初次嘗試。

便見大體老師“噗通”一聲從手術臺上翻下來，摔倒在地。

又四肢并用在地面蠕動爬行，“咣咣”好幾下以頭蹌地。

秦葦臉頰微紅。

“對不起，老師。

“我還不太熟練。”

大體老師能說話，但此時不想說話，只是怒目沉默。

而秦葦稍稍適應后，總算控制大體老師站起來，又控制大體老師走路、抬手、晃頭……過了好一會兒，總算適應。

“接下來一段時間，就辛苦老師，跟在學生左右。”

秦葦對著大體老師，彎腰鞠躬。

而這大體老師，也面向秦葦，臉上不情不愿，身體一躬到底。

……

鏡子外面，武云看到這一幕，弄明白了秦葦的目的……他用陰山學派的知識和現代醫學，把這大體老師做成一具傀儡，能隨著他的意識做出動作的傀儡，同時把大體老師的魂魄困在這傀儡里。

至于他控制傀儡給自己鞠躬……

“……挺有情調的。”

武云不再看這邊，看到手機上有新的消息。

是物業公司發來。

【尊敬的業主先生，接上級應急部門緊急通知，2024年7月20日（周六）本市將開展重大基礎設施建設工程。為確保安全有序，請您于當天居家防護……】

7月20日？

不就是飆云比賽結束的那天？

十條途徑決出大九品果位的那天？

賀蘭奇也發來消息。

【會長，接到非自然局通知，要求7月20日全員居家辦公。】

看來，是怕果位之爭的余波，影響到民眾？

時間已經不早了，武云起身去準備晚飯。

做飯、吃飯、洗刷餐具一套流程走下來，窗外“嘩啦啦啦”下個不停的雨幕已經被夜色染成漆黑。

武云回到書房里，看見鏡子中的秦葦還在忙碌。

“這是干什么？

“又跑太平間去了？”

太平間里，秦葦和大體老師，一個推著小車，一個握著注射器，正在挨個處理架子上的尸體，給它們注射大體老師的組織。

到此時，剛好處理完最后一個。

秦葦看向大體老師。

大體老師戴上帽子和口罩，又穿了白大褂，看起來沒那么猙獰。

只是渾濁的眼睛里，仍然滿是怨毒。

秦葦無視了他的眼睛，溫聲細語解釋。

“我的腦電波不夠強，控制不了那么多義體。

“辛苦老師，做我的放大器。

“讓他們都起來吧。”

他一聲令下，大體老師的手便摸向腦門。

而隨著腦電波擴散到整個太平間，一排排、一列列停尸床上，一只只僵硬的手“嘎吱嘎吱”重新活動，掀開蓋在身上的白布，一具具尸體坐起又翻身下床，面向大體老師。

眼見此情此景，秦葦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些日子里所有的心酸、恐懼、孤獨、謀算和勇氣，終于落地。

“好……好……”

大體老師突然出聲。

“誰幫你隔絕了靈氣？”

秦葦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大體老師冷笑。

“你以為自己脫離了我的控制？

“還有其他人，在注視你！”

秦葦沒有理睬他，只是抬頭看向天花板。

“那不要緊。

“所有幫助過我的人，我都不敢忘記，竭盡所能也會報恩。”

又低頭看向這滿堂的尸體。

“老師，請帶上所有人，隨我去蒙伽山。

“陰山學派最后的大九品果位之爭，我也要去參加。

“世上太多花面真這種敗類，他們能力越大，危害就越大。

“大九品果位，不如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