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跑到近前,看清是江塵,立刻回頭朝村口喊:“文哥,是你二叔!你二叔回來了,還帶了好多好多東西呢!”
他瞥見江塵手中牽著的活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已經(jīng)好久沒吃肉了,真羨慕江能文啊,有這么有本事的二叔,可以天天吃肉。
江能文這時和其他孩子才一窩蜂地跑過來。
江能文擦了擦鼻涕,仰著頭問:“爺爺,二叔,你們怎么回來這么晚呀?”
“買了不少東西,耽誤了點時間。” 江塵拍了拍驢車。
所有的東西都被蓋住,免得走這么長時間的路落灰。
應(yīng)了一句后,又看向和江能文一起的幾個孩子:“天都快黑了,你們怎么還不回家?”
“這就回,這就回!”
孩子們嘴上應(yīng)著,腳卻沒挪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驢車上的布包。
江能文見狀,立刻不高興地趕人:“你們快回家啊!我也要跟二叔回家了!”
江塵忍不住笑了。
他哪能看不出這些娃娃的心思。
不過這個歲數(shù),再加上如今的年景,貪吃好玩再正常不過。
他從車上拎下一個布包,里面是在城里買的油果子——拇指大小的面團裹著糖霜,放進素油里炸出來的糕點。
素油在城里不算金貴,但糖霜可是稀罕物,江塵手中的一小包就花了百余文。
這東西在前世他肯定覺得膩的發(fā)慌。
可這年景,就沒幾個人肚子里有油水的,這絕對是最受人歡迎的美食。
“手伸出來!” 江塵舉起布包,對孩子們說。
幾個孩子立刻齊刷刷地伸出手。
江塵給每個孩子手里放了幾顆油果:“行了,天都黑透了,趕緊回家吧,別讓家里人著急。”
江能文噘著嘴,一臉不情愿,明顯覺得這些孩子分走了 “他的” 吃食。
孩子們小心翼翼地捧著油果子,抬頭看向江塵:“謝謝二叔!”
又對江能文說道:“文哥、那我們回去了,明天再找你玩!”
聽到比自己年紀大的孩子喊自己 “文哥”。
江能文頓時得意起來,剛才的不滿也煙消云散。
但還是不耐煩的開口:“走吧,走吧!”
“瞧你那小氣樣。” 江塵揉了揉他的頭,“跟你爺爺回家。”
又轉(zhuǎn)頭對江有林道,“爹,我先把硯秋送回去。”
“好。” 江有林應(yīng)著,牽著驢車往家走,江能文蹦蹦跳跳地跟在旁邊,手里還抓著幾顆油果往嘴里塞。
等到了家,娘親肯定要收起來給他慢慢吃。
到時候,一天肯定就只能吃一顆了。
江塵從車上取下兩盒紙包的糕點,送沈硯秋回家。
無人的小路上,江塵又下意識想牽沈硯秋的手。
卻被沈硯秋連退兩步躲開,聲音帶著點慌亂:“別…… 馬上到家了。”
她今天玩得太瘋,快到家門口才想起,早上出門時根本沒跟爹爹打招呼。
現(xiàn)在天快黑才回去,還不知道要挨多少罵呢。
想想就忍不住放慢腳步,有些不敢回家。
“好吧。”
江塵也明白,要是讓沈朗看到他牽著沈硯秋的手從外邊走回來,說不定能當(dāng)場氣暈過去。
到時候氣壞老丈人可就麻煩了。
他將左手提著的三包糕點遞過去,里面裝著油果子和糕點:“這些你拿著。”
都是江塵在城里買的,估摸著女孩愛吃的甜食。
“我不要。” 沈硯秋還以為這些是給他兩個侄子侄女,沒料到是給自己的。
“拿著吧,回去就說你突然想吃甜的,今天特意進城買的。”江塵把布包塞到她手里。
沈硯秋糾結(jié)了一會兒,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最終只能收下。
直到看著沈硯秋走進沈家大門,江塵才轉(zhuǎn)身離開。
而沈硯秋剛進門,正轉(zhuǎn)身關(guān)門。
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冰冷徹骨、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你白天去哪了?”
沈硯秋身體一僵,緩緩轉(zhuǎn)身,將手中的糕點提了起來:“我早上忽然很想吃糕點了。”
說到這,聲音有些哽咽。
“明明之前在家里,糕點放壞了我都不想吃,最后都賞給下人了,可現(xiàn)在想吃,卻找不到……”
“我見到村子里有人趕驢車進城,我就跟了上去,一同進城了。”
沈朗憋了一天的滿腔怒火,忽然一頓。
從前錦衣玉食的女兒,如今跟自己流落苦寒之地,整日粗茶淡飯,連一碟糕點都沒有。
沈朗也不由心有戚戚:“硯秋,苦了你了。”
沈硯秋擦了擦眼角:“沒事的爹,我去給您沏茶,正好用些糕點。”
“嗯……”沈朗微微點頭,正準(zhǔn)備將女兒接過來。
又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給我站住,今天村中只有江塵進城!我說過了,你不要再跟他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