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田橫眉瞪過去:“天氣冷,怎么挖壕溝。到時候把村里的拒馬搬出來就行。”
這年頭,各村散落山林水邊,若是碰見山匪、獸災,根本等不到官府支援。
村子本身也并非毫無防備。
村里的獵戶、壯丁是村子的主要戰(zhàn)力。
另外還準備了樸刀、拒馬。
雖然都是粗劣的仿制品,但多少能讓人心安些。
“但不管怎么說,先把張三坡找到再說。”陳豐田強行將話題引回張三坡。
被叫來的壯丁,紛紛往后退了一步:“有狼王,我可不敢上山去。”
“我也不去。”
即便說了要結伴而行,但牛犢大小的狼王,想想就嚇人。
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就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也沒人愿意冒著性命風險上山。
一時間,下面全是不去的聲音。
江塵反倒主動開口:“我去吧,不過還得來個人跟我一起。”
陳豐田的眼睛瞇了瞇,他確實沒料到江塵會主動上山。
他可是知道,江塵和張三坡早已勢同水火。
此刻冒險去找人,總不至于是什么 “兄弟情深” 吧?
想毀滅證據(jù)?
顧金山跟著江塵后面開口:“那我也去。”
陳新豪跟著說道:“我也去吧,人多安全些。”
顧金山轉頭看向人群中一個五短身材、但身形頗為健壯的男人:“顧強?”
顧強沉悶地應了一聲:“我去。”
“都去了,我不去不是不像話了。”
人群邊緣,一個頭發(fā)有些斑白的老頭笑著開口。
他也穿著一身狗皮襖,只是顏色比江塵身上的更為駁雜,身后背著一桿大弓。
身形消瘦,年紀看著比江有林還大上十幾歲,估計有五十出頭了。
在這個年代,已是實打實的老人。
這也是村里另一個獵戶,張本善了。
到現(xiàn)在,江塵才算把村里的幾個獵戶認齊了。
“張叔,您還是歇著吧,我們四個去應該就差不多了。” 顧金山開口說道。
“咋了,當初你第一次上山還是我?guī)е模F(xiàn)在嫌棄我老了?” 張本善挑眉道。
“嘿嘿,這天寒地凍的,不是怕您凍著嘛。”
“一邊去,我還準備開春再去二黑山呢打頭野豬呢。”
見其他人沒再說話。
陳豐田也只能開口:“那也行,你們幾個辛苦一趟,結伴走。”
也還好,村中獵戶還算講些情誼。
“不管找沒找到人,回頭都來我家拿五斤粟米。”
這錢本該是張三坡家出的,不過現(xiàn)在張三坡的老婆賴在他家,陳豐田只能替他出了。
說完,陳豐田轉頭看向一旁的陳玉堂:“玉堂,你也跟著。”
“啊?” 陳玉堂穿著棉袍,正攏著手站在陳豐田后面。
聽到這話吃了一驚,“我去干嘛?我又不會打獵。”
“讓你去就去,哪來這么多廢話!拿一把樸刀,跟著他們就行。”
陳玉堂看著父親的眼神,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拒絕的話。
“那就這樣,不管能不能找到,天黑之前一定要下山。” 陳豐田叮囑了一句。
六個人上山,就算碰見狼群,一般來說對方也不敢冒險狩獵。
“其他人,跟我把庫里的拒馬搬出來,在村外擺好。”
反正人都聚過來了,陳豐田也沒讓他們閑著。
一刻多鐘后,江塵幾人剛登上小黑山。
幾人打扮大多類似,穿獸皮袍,背著獵弓。
腰間要么挎著短刀,要么別著柴刀。
唯有陳玉堂,手里捧著一桿木柄樸刀縮在幾人中間。
“江塵,你真的見到狼王了?” 陳玉堂從沒打過獵。
看著一片白茫茫的小黑山,總覺得狼群隨時可能從任何地方?jīng)_出來,雙腿都有些發(fā)軟。
“我騙你干嘛,比牛犢子還大。” 江塵望著前方,隨口回了一句。
“那么大不得成精了?” 陳玉堂更怕了,“要不我們還是下山吧?張三坡一夜沒回,不是被狼吃了也是凍死了,還找個屁。”
年紀最大的張本善開口道:“要真有牛犢子那么大,那得稱山君了啊。”
山君是住在山邊的村民對山中獸王的稱呼。
一般多是指猛虎中最強的那只。
可要是狼王在這,那它也算是這小黑山的山君了。
陳玉堂緊張地看了看四周,不由得拱手作揖:“山君勿怪,山君勿怪!”
顧金山鄙夷地瞥了陳玉堂一眼。
陳玉堂平日也沒少里在村里作威作福,只是因為陳豐田的身份,才沒人喊他潑皮。
沒想到上了山膽子這么小,比江塵可差遠了,這村內人,也是有眼不識金玉。
想到這,他轉頭看向江塵,開口道:“二郎,你是在哪看到狼王的?”
“咱們先去那兒,要真是被狼王吃了,也省得我們漫山遍野找了。”
“啊?還去找狼王?你們不要命了!” 陳玉堂一聽這話,當即出言反對。
“你要是不去,就留在這兒。” 顧金山不屑開口。
陳玉堂一聽,連連擺手:“那我還是跟著你們吧。”
他也知道,山狼狼最愛攻擊落單的人,自己要是留下,才真是小命難保。
“南峰。”
江塵回了一句。就算狼王把張三坡的尸體拖走了,那里的血跡也該能證明張三坡死于狼王。
“走。” 顧金山帶頭,其他人立刻跟上。
陳玉堂頓時落在后面,又慌忙追上,擠到了幾人中間。
還沒到南峰頂,顧金山忽然眸子一凝:“好像是血,小心點。”
一片白茫茫中,紅色格外扎眼。
幾人對視一眼,都緊張起來,各自把長弓握在手里。
伏低身體,朝著那片紅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