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快來剝皮!”
江塵還沒有進門,就高聲喊道。
在屋內坐著的江有林聽到聲音,慢悠悠地走出來:“大白天叫魂呢!我還沒聾!”
“剝皮?剝什么皮?你抓了什么?”
聽到江塵的后半句,江有林又很快忽略了他咋咋呼呼的聲音。
江塵迅速將腰間的狐貍解下:“白臉兒。”
“嚯!” 江有林本來不在意的眼神一亮:“你小子到底走了什么大運,這么半天能獵到白臉兒!”
“嘿嘿,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最近運氣確實不錯。”
“當然,主要還是我眼力好,老遠就看到腳印了,小心追了一路,腰差點沒折了。”
江有林笑的老臉都皺到了一起:“不錯不錯。”
“不過你可別太得意,多少老獵戶都在陰溝里翻了船,何況你還不是老獵戶。”
江有林隨口訓誡了兩句,又高聲喊道:
“巧翠,燒一盆熱水!”
“好。” 陳巧翠架上吊爐,開始燒水。
再出來一看,見到狐貍,也不由得驚嘆一句:“好大一只白臉兒,這毛……好漂亮。”
但凡女人,怎么會不愛這種天然皮草。
江有林也回房,取出一把有些發黑的竹刀。
剝這種珍貴的皮子,必須得用竹刀或者骨刀。
鐵刀太過鋒利,但凡劃破一點,皮子價可就大跌了。
水燒熱,江有林將白狐平放在院里的石板上。
先用清水擦去皮毛上的血污,上下看了看,又忍不住嘖了一聲:“這皮子,真是沒得挑。”
隨后,又在白狐骨間摸了個遍。
這才蹲下身,用竹刀在狐貍后足趾縫間劃了個小口。
隨之刀刃貼著腿骨向上挑去。
同時還在跟江塵講解:“剝皮的時候,記得順著筋走,急了就破相,破了可就不值錢了。”
說話時,手還一刻不停。
沿著后腿內側一路劃到腹股溝,再順著腹部中線向上,直到胸口。
全程刀刃都沒深過半寸,只挑斷皮肉間的黏連。
“看好了,這一步最得小心。”
江有林按住狐貍的軀干,另一只手抓住后肢的皮毛邊緣,用巧勁輕輕一褪。
狐貍身上的白毛就如活了一樣,從腿骨上滑下來,露出底下粉白色的皮肉。
順著這股勁,一點點往上翻剝。
到腰部時稍一用力,整張皮就像被風吹起的綢子,大半都脫離了肉身。
但此刻,卻又忽然停下,開始用竹刀挑開頭部的粘連的筋脈。
“嗤” 的一聲輕響后,整張狐皮終于完整剝了下來。
從鼻尖到尾尖,一絲裂紋也沒有。
狐皮白得像堆雪,唯有四足和腋下有少許雜色。
江塵眼睛都沒眨一下,只覺得神乎其技,想把老爹這一手學會,恐怕還得費不少功夫啊。
江有林動作一刻不停,又起身將狐皮往木架上一繃。
再用細麻繩沿著邊緣系緊,又拿布蘸著水反復擦拭內側的皮肉殘渣。
“得晾三天,不能見太陽,陰干之后才夠軟和。”
說完之后,看向江塵:“這皮子你準備怎么辦?留著還是賣了?”
“現在皮子價正高呢,當然是賣了。”
他可用不上這好皮草,身上的狗皮襖已經夠穿了。
“也好,那也得等三天之后了。”
江有林直起身,捶了捶腰。
他也知道,江塵現在練了拳法,要是江田和江能文也練武,家里花銷肯定也更大。
“到時我跟你一起,正好帶你認認人。”
這皮子,能賣上七八兩,江有林有些不放心江塵一個人去賣。
縣城里的皮商,可不是那么老實的。
說不定看江塵年輕,就坑上一筆呢。
“成,正好也給老爹你再看看腿。”
江有林嗤笑一聲:“我這腿還看什么,不到開春就能好。”
“可別,您要是瘸了,明年可沒人帶我去二黑山了。那山里窩子多,我可不敢一個人去。”
“你小子,咒我是吧!”
罵了一聲,江有林再看向那張懸在半空的狐皮,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老大早早成家,不喜歡打獵。
他也不想教他打獵,種田畢竟比打獵安穩太多了。
小兒子頑劣一些,卻突然開竅,還有這等狩獵的天賦。
如今江家又有了立身之本,說不定江家真有興旺的可能,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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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塵回來的時間也不過中午,陳巧翠又做了一鍋燉肉。
主食則是白米和粟米兩摻蒸出來的飯,雖然還有些硌牙,但吃著已經好入口了。
隨著幾天伙食水平直線上升,江能文和江曉蕓也是像吹了氣一樣長肉。
實在是之前過得太差,瘦瘦的身材終于有了肉。
江塵也想著,等兩人體質稍好一些,就再弄些肉,讓江能文也開始練武。
就算不能成,也能打熬體質。
吃飽喝足后,江塵也回到房間,趁著氣血充足開始站樁。
又是三遍之后,體內氣血消耗殆盡。
但四肢百骸,全都有新力滋生。
雖然還想繼續演練,但想著拳法中也寫著過猶不及。
江塵就再次看起銀版后半段記載的打法。
其中奔雷拳并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法門,更像是某種鍛煉身體的教程。
驚雷未發樁就是消融氣血的樁法。
能很快將 “血食” 轉化為氣力。
而打法,就看起其中記載的對打招式。
跟六式樁法一樣,奔雷拳中九式打法,也同樣各有圖案詳解。
第一式,名叫沖天擂。
左腳向前墊步,右腳緊隨蹬地。
擰腰轉胯,右拳從腰側直拳沖出,拳心向下,力達拳面,擊向對手下巴。
一拳出,全身氣力相隨,足夠將人下巴砸成粉碎。
不算精妙,但很實用。
江塵當即擺出架勢,按照銀板上說的方法演練起來。
如此三四遍,動作算不得標準,但江塵明顯感覺拳頭上氣力增加了不少。
不是他力氣長得快,而是發力的方式改變,讓他能更好地出拳。
一直練到天黑,又是一頓烤狍子肉。
不過餐桌上,江能文卻是苦著一張臉。
看著江塵開口:“叔,你什么時候再進城啊,我還想吃燒雞。”
話還沒說完,江曉蕓一筷子已經打到他頭上:“給你能的,狍子肉還吃不得你?”
“姐!明明昨天燒雞你也吃了不少。” 江能文不滿地開口。
“哼。” 江曉蕓小大人一般說:“但狍子肉也很好吃啊。”
說完,又吃下一塊烤得流油的狍子肉。
這日子,簡直太美了……她都感覺自己長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