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槍匹馬獵殺狼王。
別說三山村,就是附近十里八鄉,也沒幾個獵戶能做到吧。
“這狼尸…… 怎么辦?” 有人小聲問。
山君雖死,威勢仍在。
特別是那雙圓睜的黃瞳,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顧金山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狼尸,狠淬了一口:“這玩意兒生前再狠,還不是被人殺了,怕個鳥。”
“來兩個人,幫忙抬到江家門口。”
這張狼王皮拆下來,比尋常獸皮大了一倍不止。
雖說有不少損傷,可物以稀為貴,這皮子說不得能賣近百兩。
足夠置上十幾畝上好的水田了。
可這么大一筆橫財擺在眼前,卻沒一個人敢動歪心思。
之前說江塵找死、活該的的幾人,此刻也湊了上來。
滿臉堆笑:“我來幫忙!”
“我也搭把手!”
“算我一個!”
墻倒眾人推,勢高百客迎,
江塵由死轉生,還將山中肆虐的狼王殺了。
猝然間,
此前冷嘲熱諷的眾人,又再次成了樂于助人的鄉里鄉親。
人群外側,沈硯秋眼眶里的水汽終于化淚落下。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爹,我就說他不會死!”
“不僅沒死,還把狼王獵下來了!”
她到現在還覺得一切像幻夢。
明明爹爹說的是,江塵上山一夜未歸,和張三坡一樣,成了狼王的獵物。
可現在看到的,卻是江塵扛著狼尸進村,狼王成了他的獵物。
喊了一聲沒得到回應,沈硯秋轉頭看向身旁的沈朗。
卻發現他額頭滲著冷汗,眼里滿是驚慌,刻意避著被眾人抬起來的狼王尸體。
猛虎,豺狼。
沈朗常在書中見,甚至不時用來罵人。
可心底還是想著,猛虎不過大貓,豺狼不過惡犬
可今天親眼見到狼王尸體后,他才明白什么叫 “猛獸”
別說那壯如小牛的體型,單是那雙殘留兇光的黃瞳,就讓他渾身發毛,大冬天驚出一身冷汗,連腿都有些軟。
可這還只是具死物啊!
這種兇獸,真的是一個人、一張弓能獵殺的?
江塵才不過十八歲吧?
而他自己,活了快四十歲,見了具狼尸都嚇得腿軟,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看著江塵離去的方向,沈朗不由心里自語:“此子,真有英雄氣在身啊……”
“爹,我們回去吧?”
沈硯秋本來還很興奮,可轉頭見父親臉色發白、額頭冒汗,還以為他之前的風寒沒好透,又受了風雪,病情加重了。
“好……”
沈朗的聲音有些干澀,伸手搭在沈硯秋的手臂上,慢慢轉身。
沈硯秋扶著父親,察覺他兩腿發軟,才明白緣由。
不由失笑。
沒想到,爹這么大個人見到狼尸會害怕成這樣。
她剛才光顧著看江塵,倒沒仔細看狼王。
現在回想起來,那狼王是真的大、真的兇,比書中寫的妖怪還嚇人。
真的是江塵獵到的嗎?
這么說,他還是很厲害的啊。
“有什么可笑......” 沈朗見女兒笑,臉頰不由有些發熱:“為父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兇物,一時間有些心神失守。”
“是是是,女兒曉得。”
沈硯秋連忙應聲,但嘴角的笑意,卻仍舊壓不住。
回家后,沈朗仍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索性躺下休息,一口氣睡到了天色近黑。
原本還覺得有幾分好笑的沈硯秋,也多了幾分擔憂,怕爹爹真被嚇失了神。
好在天色將暗時,沈朗終于從床上坐起,拿起桌上的茶壺,將里面溫熱的茶水直接灌了大半壺。
喝完后,他長舒了口氣,只覺得身體輕快了不少。
“爹,你沒事了?”
沈硯秋走進來,見父親氣色好了許多,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沈朗點點頭,語氣里帶著幾分意外:“出了一身汗,又睡了一覺,這纏了我近半個冬天的風寒,好像是全好了。”
他也沒想到,這次被狼尸嚇到。
反倒是因禍得福,纏了他半個冬天的風寒,竟然終于痊愈了。
“真的,那太好了!”沈硯秋臉上瞬間綻開笑容,眉眼都亮了起來。
今日還真是好事連連。
“硯秋,你坐這兒。” 沈朗指了指書桌前的凳子。
沈硯秋雖不懂父親要說什么,還是乖乖坐下。
沈朗這才輕聲開口:“硯秋,你真的對江塵有意嗎?”
沈硯秋本來還帶著笑意,一聽這話,臉頰頓紅,嗔道:“爹爹,你怎么說這種話?”
“我是認真的,你也認真回我就是。”
沈朗語氣嚴肅,“若是你對他無意,等開了春我們就搬走,免得他再糾纏你。”
“若是愿意,那開春就讓他來下聘。”
沈硯秋猝然抬頭,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啊?為何?”
之前沈朗為了不讓她跟江塵接觸,可是大發雷霆的。
怎么這就突然變了主意?
沈朗沉默了許久,直到沈硯秋快要忍不住開口,才緩緩說道:“我覺得你上次說的有道理,我們,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到都城了。”
他頓了頓,目光漸漸鄭重,“江塵身上有英雄氣,或許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原來是因為他獵狼的事啊。” 沈硯秋在心里嘀咕。
確實,能把那么大的狼王獵回來,在書中肯定算有英雄氣。
可英雄氣和值得托付又有什么關系?
她讀的書中,英雄都是三妻四妾,身邊美女如云......
若是可以,她倒希望丈夫只是個普通人,能和她一起相夫教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