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宜,我放學了。”
離下午散學還有半個多時辰,兩個崽崽就回家了。
程書宜此時正在屋里準備新鋪子開業的打算。
聽到兩個崽崽的聲音,她下意識看了眼窗外太陽照在桌上的位置。
“書院怎么提前放學了?”
難道是她得罪了京中文人,夫子把兩個孩子轟出課堂了?
程書宜瞎想著。
兩個崽崽解釋說:“夫子說書院里有人生病了,要停課五日。”
“有人生病?”程書宜問:“什么病要停課五日?”
兩個崽崽也說不清楚。
程書宜把兩個孩子拉進房間里,摸了摸他們的額頭。
一個病,嚴重到書院要停課五日的程度。
程書宜不得不多想。
但幸好兩個崽崽都沒有什么不良反應。
巷子里也沒有因為書院提前散學的事兒有什么動靜。
看來大概是夫子把事情想得嚴重了吧。
直到夜深時分。
一道哭喊聲在安靜的巷子里響起,驚擾了入夢的人,也吸引了準備穿回現代搬貨的程書宜的注意。
“昌兒!我的昌兒!”
“快去叫大夫,昌兒你醒醒,不要嚇娘親啊昌兒……”
沈家距離程宅有三個院子。
沈周氏的喊聲竟能傳到程書宜耳朵里,可見其撕心裂肺與著急。
程書宜心中一驚,立刻開門跑出去。
“周姐姐——”
沈家大門開著,程書宜直接進去。
沈懷昌的廂房里亮著燈,沈周氏一個人在房中抱著沈懷昌痛哭。
家里的婆子和丫鬟出去請大夫去了。
沈庭還在戶部,尚未歸家。
沈周氏驚慌失措、孤立無援。
一看到程書宜進來,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哭得更厲害了。
“妹妹,我的昌兒、我的昌兒他昏過去,我怎么也叫不醒他,怎么辦、怎么辦……”
程書宜直奔昌哥兒的床邊。
“周姐姐你別哭,讓我看看昌哥兒……”
程書宜讓沈周氏松開昌哥兒,話還沒說完,看到昌哥兒臉上的紅色小水泡。
她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是水痘!”
可怕的不是水痘本身,而是它引起的癥狀。
看昌哥兒的情況,他是出現發熱癥狀,燒暈過去了。
這是患水痘后,最難捱的一關。
燒若能退,便無性命之憂。
若不退……
沈周氏淚眼漣漣:“什么是水痘?”
程書宜一把將昌哥兒用過的床褥枕頭卷起來,這些東西都不能再用了。
“就是和天花差不多。”她也解釋不清:“周姐姐,快把昌哥兒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
“天花!”
沈周氏一聽是天花,本就擔心害怕的她,一個急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周姐姐!”
程書宜用身子托住母子二人。
這可怎么好啊!
她就一雙手,現在連沈周氏都暈過去了,她要怎么照顧兩個人!
沒辦法。
只能先緊著孩子了。
沈懷昌的額頭燙得厲害,汗布滿全身,水痘的顏色肉眼可見的變深。
而且他開始說胡話了!
“夫人,大夫來了……”
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下一瞬,進來了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
大夫打眼一瞧,還未走近便用袖子遮住口鼻,掉頭要走。
“這是染病!老夫也無能為力,就看小公子的造化了,告辭……”
大夫走得極快。
程書宜連讓他開幾副退燒藥都來不及開口。
昌哥兒已經燒得開始有驚厥反應。
就算喝藥怕是也來不及了!
程書宜立刻做了個決定,“小桃,照顧好你們家夫人,她若醒來就說我把昌哥兒帶走治病去了。”
喝藥效果太慢,只能打針。
程書宜給昌哥兒換了身衣服,抱著他就走了。
還未到家,護城河方向又跑來一個人影。
走近一看,是林家的丫鬟!
“你是林家的?”
程書宜攔住那丫鬟問。
她只去過林家兩次,她叫不出丫鬟的名字,只認了臉熟。
丫鬟是認得程書宜的,也看到她懷里抱著的沈懷昌此刻的模樣。
和她家少爺一模一樣!
“這、這小公子與我家少爺生的病一樣,我家少爺也暈過去了!”
“什么!”
林硯之也得了水痘暈過去了!
程書宜一顆心沉下來,她不覺抬高聲音,對丫鬟道:“回去,讓你們家夫人把硯哥兒送到我這里來!”
丫鬟愣愣的沒有反應,她是要去長盛街的醫館找大夫的。
“快去!”
程書宜急得一聲大喝。
丫鬟這才回神,轉身往回跑。
不到一炷香時間,林府的馬車就到了程宅門口。
程書宜沖外面喊:“把孩子抱過來給我!”
林余氏也不知道程書宜要做什么,但還是把孩子抱下馬車進院。
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來之前,林家就在護城河對岸請過大夫。
但那大夫一看是染病,便稱束手無策,匆忙離開。
請不到大夫,林余氏只能抱著孩子哭。
眼見孩子燒得越來越厲害,怎么也叫不醒。
正當林家人無助崩潰之時,程書宜來話了。
不管程書宜有什么辦法,只要能救他們的硯兒一命,他們都愿意試!
“妹妹……”
“把硯哥兒放床上,余姐姐你先出去!”
程書宜接過孩子就放到床上,然后把林余氏推出去。
鎖上房門!
人命關天,她現在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聲色俱厲的交代林家人,無論如何都不許進入她的房間之后。
程書宜就一手抱一個孩子,穿回現代!
云市也已是夜深人靜。
她一身古裝,吃力地抱著兩個孩子,攔了一輛又一輛車。
直到攔到一個得過水痘的司機愿意載他們去醫院。
程書宜連同車子的清理費一起給了,不能讓其他客人被傳染。
這一夜。
程書宜一直在醫院里陪著兩個孩子,直到兩個孩子退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