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宜讓兩個崽崽把書桌收拾出來,拼了桌子在廂房里吃。
經過方才在巷子里那一陣呼喊。
又多了幾個同巷子的孩子過來一起玩兒。
還有兩個書院的男孩,把自家妹妹也喊來了。
在男女比例高達九比一的白馬書院,裴如許根本沒多少同齡的女孩朋友。
但在巷子里,她有。
同窗們家中的妹妹有時會去書院門口等哥哥下學,她們因此認識。
一來二去的,裴如許就交了許多住在巷子里的同齡朋友。
程書宜把雞翅包飯端進屋的時候,屋子里已經來了十幾個小孩兒。
都是在巷子里見過的熟面孔。
之前也來過她家吃西瓜。
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圍著桌子,手里抓著香辣雞翅,吃得滿嘴油。
看到程書宜進來,一個個都乖巧地同她打招呼。
“程姨好——”
“多謝程姨招待。”
“不客氣。”
程書宜把東西放下,“你們盡量吃,程姨再給你們切西瓜去。”
平西巷有十二戶宅院,他們都辦了大潤萬家的貴賓卡。
是她的老客戶了。
她鋪子開業后,鄰里交往就頻繁起來,另外十一家程書宜都認識。
除了平西巷之外,前后、對面幾條巷子。
還有護城河那邊她都有走動。
只是還不太熟。
今天何廣志跟她說,客人要求店里供售冰塊。
程書宜答應了。
接下來冰塊送貨上門時,她走動得就會更勤些。
裴琰禮來時,天邊的亮光剛剛下去,巷子里人家還未掛起燈籠。
但程宅已經是燈火大亮。
廚房里,程書宜剛切好一盤西瓜,出門就看到裴琰禮進來。
“屋中是何人,怎這般熱鬧?”裴琰禮指著兩個孩子的廂房問。
程書宜端著西瓜,邊走邊說:“我做了點炸雞,巷子里的孩子都過來吃。”
“哎哎……王爺。”
她開口阻止裴琰禮進兩個孩子的門,“你就別進去了,你嚇人。”
他應該是剛結束朝政事務來的吧。
身上那股子威嚇朝臣百官的氣勢還未褪去,小心嚇到孩子。
裴琰禮止步在門外。
透過門縫看屋子里的情形。
十幾個孩子有說有笑,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話本、玩拼圖。
女兒在跟兩個小姑娘學大盛朝孩子們都會唱的童謠。
屋子里笑聲一片,充滿了童趣童真。
看得人心軟軟的。
身為大人,程書宜很尊重孩子自己的空間,她放下西瓜就出來了。
省得她在,孩子們放不開。
“走吧,你到我房間先點燈,我去拿吃的。”程書宜給自己留了一份炸雞。
今晚就吃炸雞,不做晚飯了。
程書宜端來炸雞和西瓜,手里還拿著女兒換下來的書院制服。
裴琰禮身為當爹的,女兒被欺負,他有權利知道。
兩人在書桌前坐下。
程書宜不知道他會來,盤子里的炸雞一樣只留了一個。
不過算了,解個饞而已。
多吃兩片西瓜就飽了。
程書宜直接上手,雖然是半成品,但炸出來之后,和店里賣的一樣。
香辣對翅還是比較嫩的,汁水也豐富。
根本吃不出是預制菜。
裴琰禮也學著她用手吃,他吃的是雞翅包飯。
豐富的油脂香,混合米飯和雞肉的味道,再加上玉米粒和豌豆粒,口感還不錯。
是孩子會喜歡的吃食。
怪不得今晚來了這么多孩子呢。
“皇上命燕王負責籌集善款與糧食救嶺南水患一事,書宜可知?”
裴琰禮拿著一塊雞翅包飯,細嚼慢咽。
眼神投在程書宜身上,從未移開。
想到老太醫說他對她有癮時,還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干嘛突然叫我名字啊。”程書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知道啊,問這個干嘛?”
籌款捐糧一事,幾天前她就知道了。
燕王不止一次頂著烈日在長盛街上深情號召,走了好幾個來回。
戶部的大門口每日都張貼哪個府、哪一家捐了多少錢糧。
搞這么大陣仗,她又怎么會不知道?
她只是無動于衷罷了。
“怎么,嫌我沒愛心啊?”程書宜說:“我不是在我家鋪子大門口掛了有糧的牌子嗎?”
“是你們自己不買的。”
她‘有糧’的牌子掛得極其顯眼,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能看到。
燕王也一定看到了。
但燕王府一聲不吭,號召時還故意在她店門口稍作停留。
擺明了是想空手套白狼嘛。
程書宜丟掉手里的雞骨頭,“我忘了,燕王是你老丈人。”
就沒幫他老丈人籌糧一個事兒,就叫得他堂堂攝政王來找她興師問罪。
她兩個孩子日后在攝政王府能好到哪兒去?
程書宜越想越氣。
剛想發作,就聽裴琰禮說:“嶺南上下兩州知府皆是燕王的人,兩州糧倉共九處,處處年年拿不出糧食。”
裴琰禮對此有所懷疑。
他看向程書宜,問:“你曾在嶺南待了六年,嶺南每年賦稅,當真收不上糧食?”
這個問題,問得程書宜腦海中警鈴大作。
甚是心虛。
她哪兒在嶺南待過啊,她早回現代了!
這種時候,程書宜也只能裝傻了。
“不知道。”
話音落,她又想到自己手里的糧食需要一個解釋。
于是程書宜再次裝傻,“反正我種的糧食收成還不錯。”
種地總是有收成好的,也有收成不好的。
她這么說也沒毛病啊。
裴琰禮對燕王有所懷疑,也是因為他吃過程書宜店里的糧食。
嶺南年年找朝廷要糧食賑災,朝廷派下去調查的人全都統一口徑。
此事太過蹊蹺。
裴琰禮懷疑其中有人作梗。
程書宜的再次出現,更加確定了他的懷疑。
程書宜自己也沒想到。
她就是賣個貨,竟陰差陽錯幫裴琰禮鏟除了盤踞嶺南一帶的朝廷大患。
“對了。”
程書宜怕裴琰禮繼續追問,她趕緊轉移話題。
“這是許許的衣服,上面被箭射出一個洞。”
“女兒在書院被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