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書院明天要考試了,晚上你要幫我念功課。”
吃飯時,哥哥吃得滿嘴油光。
卻還不忘跟裴琰禮說書院的事兒。
“考試?”
程書宜好奇地看向兒子,“什么考試?月考嗎?還是期末考?”
她還是現代思維。
這才十一月底,這么快就考試放寒假了嗎?
裴琰禮替兒子解釋說:“是書院的升舍考試,考過了便升到內舍。”
應天書院也是明日考試。
妹妹捧著碗垂頭喪氣,連吃飯都不香了,癟著嘴說:“我舍不得懷昌哥哥和硯之哥哥。”
今日散學時,夫子單獨把沈懷昌、林硯之,還有另外兩個同窗叫過去。
說他們有希望升舍,讓他們今晚好好復習功課。
剛才去送八寶飯,她看到懷昌哥哥已經在窗前用功,都不和她玩兒了。
“昌哥兒和硯哥兒能升舍是嗎?”
程書宜想了想,“也是,他們也該升舍了。”
昌哥兒和硯哥兒十歲了,盛京城十二三歲的童生遍地都是。
他們倆再不升舍,科考怕是要落后的。
而她家這兩個崽崽,還是玩泥巴的年紀呢。
“許許別難過。”
程書宜給小丫頭夾了塊肉,“懷昌哥哥和硯之哥哥只是換班了,又不是轉學,你還是可以和他們一起上學、下學。”
“真的嗎?”小丫頭半信半疑。
裴琰禮這個寵孩子的,壓根兒不將此事當回事兒。
“許許若舍不得兩個哥哥,爹可以讓你和期期一起到內舍就讀。”
不就他一句話的事,有何難的?
程書宜往裴琰禮嘴里塞了根菜心,“你就別添亂了,期期許許在外舍都跟不上進度,去了內舍就真成白癡了。”
人家是功課好才跳級,去了也能趕上進度。
兩個崽崽不笨。
但他們畢竟才到古代半年,而且才五歲半,能把毛筆字寫順已經很棒了。
“你真是親娘。”
裴琰禮學著云市人的口吻,吐槽程書宜。
哪有人會說自己孩子是白癡的?
“若是怕趕不上,索性便回家學吧。”裴琰禮詢問兩個孩子的意見,“爹給你們找夫子在家學,如何?”
盛京城請夫子到府里識字念書的不在少數。
特別是家中有女兒的。
“不要不要!”
妹妹反應很大,當即拒絕了裴琰禮的提議。
哥哥亦是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裴琰禮很疑惑,扭頭問程書宜:“他們這是怎么了?”
根據他的經驗,兩個孩子有這般反應,一定是以前發生過什么。
程書宜有點尷尬,撓了撓眉毛,“我之前給他們請過家教,他們很抗拒。”
初為人母,又看到身旁的人都在雞娃。
她就嘗試給兩個崽崽請了家教,想在幼兒園的時候就給他們上一點小學的課程。
造造句、做做加減乘除什么的。
但沒堅持一個月,兩個崽崽就鬧脾氣不要家教。
一上課就哭,妹妹把嗓子都哭得發炎了。
程書宜不得不辭了家教老師。
裴琰禮聽完,沉思了一會兒,放下碗筷,用說教的口吻對女兒道:“許許,變好的長大,才是長大。”
“懷昌哥哥和硯之哥哥去內舍念書,就是變好的長大。”
“你若舍不得他們,你就也得把自己變好,去內舍念書。”
“兩個哥哥去了內舍,就不會再回到外舍來陪你了,你懂嗎?”
女兒才五歲,裴琰禮盡量用她能聽得懂的大白話去告訴她。
“你現在還小,爹不逼你,但變好的長大是需要用功和努力的,你不能一味的任性不喜。”
他這般嚴肅正經的模樣,和之前女兒奴的模樣完全不同。
不僅是小丫頭被他嚇到了,就連程書宜都不敢大喘氣。
裴琰禮擺出當爹的氣勢:“許許聽懂了就點點頭。”
小丫頭張著嘴,愣愣地點了點頭。
裴琰禮滿意地笑了笑,“快吃吧,爹一會兒給你們看功課。”
程書宜對他簡直是刮目相看!
她還以為裴琰禮會比她更寵娃無度呢。
沒想到他在教育孩子上,還挺清醒,挺有一套的。
這天晚上。
兩個崽崽格外用功。
默字、背書、算術,裴琰禮一直在陪著,直到深夜。
不止是程宅的廂房燭火未熄。
附近許多人家的廂房都亮著光,都在為了明日書院的考試在用功。
翌日清早。
程書宜拿著鏟子去地火龍的小地窖取余炭燒熱水。
見還剩不少炭火,溫度又高,她順便把幾個紅薯丟了進去,把余燼覆蓋在紅薯上面。
用了木炭之后,程書宜就不用生火了。
直接在爐子里用余炭生火。
熱水在爐子上燒著,她回房去叫醒兩個崽崽。
但兩個崽崽已經起來了。
天冷之后,他們難得能自己起床,平時都得要去叫才肯起。
一番穿衣洗漱后,兩個崽崽背上小書包。
程書宜讓裴琰禮去小地窖把烤紅薯翻出來,一人塞兩個,讓他們當早飯。
“小心燙,慢點吃。”
剛烤好的紅薯還在流糖心,熱乎乎的,很適合冷得發抖的盛京早晨。
程書宜給紅薯包了幾張紙,又裹了層手絹,才讓孩子拿在手里。
“去吧。”
“娘,我去考試了——”
兩個崽崽捧著烤紅薯跑出去。
程書宜收拾收拾,也拿了個烤紅薯,出門去珠樓。
她剛到珠樓,一個不速之客就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裴湘見過堂嫂。”
裴湘朝程書宜福身,正正經經的行了個禮。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程書宜真抬頭望天上看。
但今天是陰天,沒出太陽。
“你找我有事?”
程書宜看到裴湘的時候就沒再往前一步,不想過去。
她是裴琰禮的堂妹,有事不去找裴琰禮,來找她做什么?
還叫她堂嫂……
裴湘裹著純白披風,領子和下擺的風毛出得極盛,風吹過來,萬千銀絲飄動,將她那張鵝蛋臉襯得如羊脂白玉般嫩滑。
手里還捧著鎏金手爐,蔥管似的指甲泛著瑩瑩光澤。
出行還有馬車和丫鬟。
看來被迫去了莊子里,她日子過得也是極其滋潤。
根本沒有因分府而受絲毫影響嘛。
果然是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