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微笑著向雷致意，然后將溫和的目光落在芝芝敏身上，接著移向埃里克。在看到埃里克時，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年輕。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雷和埃里克對視一眼，笑道：“完全沒有，海倫，時間剛好，他沒有來？”

海倫笑道：“我讓他在外面等。”

唐尼神父道：“那就開始吧，海倫姐妹，你先和孩子聊聊。”

海倫下意識看向埃里克，那個女孩子在她進來時下意識地往埃里克的方向縮了縮，這個細(xì)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這說明，這個女孩心中的依賴對象和主心骨是這個名叫埃里克的年輕人。

埃里克點頭示意，面試的關(guān)鍵不在他，而在于寄養(yǎng)家庭和孩子之間能否建立聯(lián)系。

只要雙方滿意，當(dāng)天就能定下來，芝芝敏的弟弟們都是這樣安排的。

海倫露出很溫暖的微笑回應(yīng)，頓時看向芝芝敏，走過去自然地坐到了芝芝敏對面。

“這里很安靜，對嗎？”海倫開口，聲音輕柔，“希望沒有讓你感到太拘束。”

芝芝敏飛快地看了一眼埃里克，似乎想從他那里獲得一絲勇氣，然后才小聲用英語回答：

“…有一點。”

海倫注意到了她那依賴的一瞥，笑容不變：“誠實地感到緊張很好，這說明你很重視這次的見面，我也一樣。”

——

談話在埃里克等人溫和的注視下進行著。

海倫問了關(guān)于教堂的感受，芝芝敏的回答簡短而謹(jǐn)慎，每次回答完，她都會像確認(rèn)答案是否正確一樣，偷偷看埃里克的反應(yīng)。

埃里克每次也都會對她鼓勵地點點頭，但這似乎更加深了芝芝敏某種隱晦的期待，期待他能說點什么，做點什么，而不僅僅是在那里看著。

只可惜埃里克什么都沒做。

芝芝敏看著埃里克的鼓勵，心像被輕輕捏了一下，那點微弱的火苗熄滅了。

她明白了埃里克的意思，因為這是好的，是正確的，是他希望她做出的選擇。

于是，芝芝敏低下頭，下意識避開了海倫伸過來的手，像完成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wù)一樣，小聲說道：

“我…可以跟你走。”

海倫的手還是輕輕落在芝芝敏的手背上，感受到了那份僵硬和細(xì)微的抗拒，但什么也沒說，只是溫柔地覆著芝芝敏的手。

“好。”

——

面試在一種表面溫和、內(nèi)里卻涌動著芝芝敏復(fù)雜心事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

海倫與唐尼神父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后微笑著對埃里克和雷說：“非常感謝你們帶芝芝敏來，她是個非常特別的孩子，我很期待接下來的相處。”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依舊低著頭的芝芝敏身上。

埃里克同樣看向芝芝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我相信你們會相處得很好。”總算解決了這件事，埃里克感到肩上的擔(dān)子又少了一根。

“希望如此。”海倫笑了笑眼神復(fù)雜，她的身體狀況并不樂觀，本以為已經(jīng)戰(zhàn)勝的癌癥又復(fù)發(fā)了。

她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目的，其實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丈夫。

接著，她注意到埃里克沉思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那我們也該分離了，芝芝敏你要不要再說幾句話？”

芝芝敏沉默中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頓時收起思緒笑道：“我們又不是不能見面了，我會經(jīng)常去看看你的。”

芝芝敏嗯了一聲。

“那就走吧。”唐尼神父適當(dāng)說道。

“好。”眾人沒有異議。

一行人開始走出教堂側(cè)廳那扇沉重的木門，回到了連接主殿的走廊。

就在這時，埃里克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主殿后方一排偏僻的長椅。

一個人影獨自坐在那里。

對方穿著剪裁完美、顏色深邃的西裝，即使在坐著的時候，背脊也挺得筆直，側(cè)臉線條冷硬，鬢角有些許灰白，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男人并沒有做什么，只是安靜地坐在空蕩教堂的長椅陰影里，卻自然而然地散發(fā)出一種與周遭寧靜神圣氛圍截然不同的，收斂到極致的銳利氣息，就像一塊投入湖中的玄鐵，沉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重量和冷意。

像是感應(yīng)到他們的出現(xiàn)，那個男人抬起頭，目光精準(zhǔn)地投了過來，更準(zhǔn)確地說，是投向海倫·威克。

在和海倫目光接觸的瞬間，男人眼中那層冰冷的隔膜似乎融化了一絲，極細(xì)微，但足以改變他整個人的氣場，他站起身，動作流暢而安靜，朝著他們走來。

埃里克的目光與這個男人相遇。

這一瞬間，埃里克感覺像是被一道冰冷的電流擊中了脊柱，腳步猛地頓住，瞳孔急劇收縮。

那張臉那張結(jié)合了基努·里維斯的英俊與哈莉·貝瑞的堅毅特質(zhì)，卻更添冷峻和滄桑的臉。

約翰·威克？

這個名字像一顆子彈，瞬間射穿了埃里克的思緒，這下子，他終于明白了海倫眼中那抹深藏的悲傷從何而來。

前世看過的電影畫面瘋狂地涌入腦海，以往有點模糊的記憶瞬間變得清晰。

特殊安保咨詢？見鬼的咨詢！

只是為了一條狗狗，就能殺翻整個俄羅斯黑幫。

等等，怎么又是俄羅斯黑幫？過不去了這是。

埃里克的異樣被雷發(fā)現(xiàn)，雷低聲道：“怎么了？從剛才就跟見了鬼似的，你認(rèn)識約翰？”

說著，雷的表情有些怪異。

埃里克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骸安徽J(rèn)識。”但他看向雷的眼神，也有了些許意義不明的變化。

雷認(rèn)識這對夫婦？那么雷.這家伙瞞得我好苦啊。

不過也對，畢竟雷也沒有由頭向他介紹那另一個地下世界。

唐尼神父顯然認(rèn)識來人，微笑著點頭致意：“約翰，祈禱結(jié)束了？”

約翰·威克走到海倫身邊，極其自然地站定，他的存在立刻讓海倫周圍的空間變成了一個無形的安全區(qū)。

他對著神父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簡潔：“神父。”

然后他的目光轉(zhuǎn)向埃里克和雷，最后在緊緊靠著埃里克的芝芝敏身上停留了半秒。

海倫臉上綻放出溫暖的笑容，輕輕碰了碰丈夫的手臂：“親愛的，讓你等久了，剛結(jié)束。”

她轉(zhuǎn)向埃里克，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丈夫，約翰·威克。

約翰，這位就是我和你說起的，埃里克警官，還有這位非常勇敢的女孩，芝芝敏，以后她將是我們家里的一份子。”

約翰·威克的目光落在埃里克身上，微微頷首：“警官。”

他的問候短促到了極點，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質(zhì)感，這讓海倫不由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抱歉，我丈夫的性子有點不善言辭，但他絕對是個好人。”

埃里克嘴角微不可察地扯動了一下，是啊，好人，一個殺穿了整個地下世界的‘好人’。

他運氣可真好，這就遇上了這位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