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韓凌,是行走在黑暗的法外執(zhí)行者,偶爾接一些暗殺犯罪頭目的委托,以游俠的身份活躍在世界各地。
各國警察在找他,國際刑警在找他,各方勢力也在找他,頭頂的懸賞金額,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九位數。
九位數,足以吸引所有的魑魅魍魎,他要面對的是世界頂級的警察、頂級的偵探、頂級的雇傭兵,包括那些有著生死大仇的地下犯罪勢力。
強敵環(huán)伺,多少年過去了,韓凌從未讓任何人摸到自己的尾巴。
他以為自己足夠聰明足夠謹慎,最終,還是敗給了敵人的詭譎手段。
女孩全家被殺自身也遭遇**,韓凌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哦不,人命是真的,女孩的遭遇也是真的,否則他也不可能被騙過去。
以身入局,假戲真做,為了鎖定自己的位置,不惜代價。
韓凌腦海中浮現(xiàn)死前的一幕,位置暴露之后,面對各方勢力的天羅地網,他窮途末路。
最終,選擇自己結束生命。
悲天憫人、嫉惡如仇是優(yōu)點,但對敵人來說,卻是最佳突破口。
優(yōu)點,變成了致命的缺點。
想到這些,韓凌再度嘆了口氣,每個人都有“缺點”,如果沒有,那便是沒找到。
敵人太多,懸賞金太高,無數人愿意花費大量時間去研究他,進而確定最佳執(zhí)行方案。
對方成功了。
原來的【韓凌】已經死亡,現(xiàn)在的韓凌,變成了一位極具反差的警察。
韓凌突然想笑。
諷刺嗎?倒也不算,一名合格警察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和前世的他本質契合,方式方法不同罷了。
一個光明,一個血腥。
至少,不會違背本心。
“咋了韓凌?”
身旁,童峰見韓凌坐在那里發(fā)呆,又嘆氣又笑的,疑惑詢問。
韓凌反應過來,隨口回應:“呃,沒什么沒什么,走神了。”
童峰是他的同班同學,偵查學專業(yè),和剛才的孫玉杰一樣報考的是古安區(qū)分局刑偵大隊,成績還不錯。
每個城市的招警情況不同,有的城市統(tǒng)一招錄而后按需按成績分配,而青昌市公開招聘,考生可根據個人情況自由選擇。
近幾年受治安環(huán)境影響,基層警力普遍緊張,派出所崗位招錄人數顯著多于其他單位,競爭相對較小錄取概率更高,因此對能力沒自信的,一般都會報考派出所。
今年望樓派出所只要一個人,【韓凌】屬于中等稍微偏上的水平,沒把握去市局和分局,又不愿自我發(fā)配偏遠鄉(xiāng)鎮(zhèn)或偏遠街道,考量之后,這才選擇了望樓派出所,成功考入。
韓凌的異常讓童峰露出壞笑,說道:“校花說你只要代表藍方贏了,就考慮答應你的追求,你是在偷著樂吧?可別樂傻了。”
“啊?”韓凌臨時不太適應在新的記憶,隨口道:“我不太想追她了。”
童峰愣了一下,伸手去摸韓凌的額頭:“哥們,發(fā)燒了?樂傻了?沒事吧?”
連續(xù)三問,韓凌無奈,看來前身的人設在大家印象里根深蒂固。
真狗血的劇情,就不能來點新意?
“不聊這個了。”韓凌試圖轉移話題。
童峰倒也沒有追著不放,提起了今晚演練的事情:“真沒想到你會直接跑出影視基地,不怕問責啊?鄭局沒說什么,但丁政委好像不太高興。”
韓凌笑道:“讓張云航長長記性,不挺好的嗎?丁政委是市局刑偵支隊的領導,高高在上,說不定明天就把我給忘了。”
童峰當然和熟人一伙,也笑了:“你要這么說的話……確實挺好,哎,過幾天就要入職了,也不知我能不能適應。”
韓凌看了他一眼,對方整個人瘦瘦的,性格也比較內向,能否成為一名合格的偵查刑警,他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
記憶中童峰提過,是父母強烈要求他考警校、考公安局的,他本人其實不是十分樂意,認為自己并非當警察的材料。
現(xiàn)在已成定局,除非童峰辭職,那樣的話,估計父母會把他的腿給打斷。
“警校四年也不是白學的,放心,問題不大。”韓凌道,“話說你要不想去一線,為啥考刑偵大隊?”
童峰攤手:“所有分局都不要內勤崗,你沒看嗎?”
韓凌:“沒有,我只看了派出所。”
童峰解釋:“內勤崗位依賴內部培養(yǎng),而且警力資源會優(yōu)先傾斜一線,內勤多為兼職和輪崗。
再說了,那些年齡大不適合一線工作的老民警總要轉崗,需要留給他們。”
韓凌點了點頭:“這倒是,但你既然考進去了,如果真的不適應,就申請調崗唄。”
新警要求調崗成功率很低,還會給領導留下不良印象,不過童峰家庭條件不錯,父親在職母親從商,找找關系應該可以做到。
童峰不置可否:“去了再說吧,看看情況。”
聊著聊著目的站到了,韓凌起身率先下車:“走了啊,有時間聚。”
童峰擺手,車門關閉公交車遠去,韓凌就近在便利店買了包煙,邊抽邊往家走。
腦海中多了為期四年的警校知識,這讓韓凌對偵查和反偵查有了新的理解,一加一遠遠大于二。
也許,自己能成為一名不錯的警察?
不必每天處于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不必擔心今晚睡了明天還能不能再醒過來,走在路上的時候,也不必擔心后面是否有人跟蹤……嗯?
誰?!
前方不遠就是小區(qū)了,韓凌此刻驟然停住腳步,猛地回頭,原本放松的眼神瞬間的變得凌厲無比。
常年的亡命天涯,讓韓凌有了敏銳無比的第六感,只要對方不是隱藏的特別完美,都能有所察覺。
此刻,他懷疑有人在跟蹤自己。
視野中,昏暗的路燈照出零星開門的店鋪,這個時間點,更多的是街道兩旁正在忙碌流動攤販,顧客駐足停留等待食物,油煙包裹著辣椒在空中打旋。
路上少見汽車,不時有電動車穿行,周圍行人來來往往。
老城區(qū)的煙火氣,比繁華市區(qū)濃郁很多。
韓凌掃視每一個人每一個角落,眉頭微皺,轉身繼續(xù)往前走。
一個警校畢業(yè)剛考入派出所的大學生,無父無母無親戚,朋友也很少,更不會去得罪他人,會被跟蹤嗎?
搜索記憶,韓凌沒有找到任何仇怨,頂多是微不足道的小矛盾,遠不至于尾隨跟蹤。
“張云航?不太可能。”
“錯覺嗎?”
第六感并非完全準確,若在前世,韓凌可能會無比警惕并有所行動,現(xiàn)在的話,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還未完全適應。
韓凌放緩腳步,期間制造機會觀察身后,直到進了小區(qū)、進了單元、開門進了房間,沒有任何被跟蹤的跡象。
大概,真的是錯覺。
小區(qū)外。
便利店附近的巷道。
燈光隔檔導致光線只能在地面照出白色的三角,黑暗邊緣,女孩靠墻站立微微低頭,看不清長相。
黑暗模糊的輪廓沒有消除她的存在感,哪怕只能看到剪影般的身材,那玲瓏有致的高挑曲線,依然散發(fā)著驚心動魄的吸引力。
汽車經過,車燈掃過來的光亮一閃而逝,照出了女孩脖子上的月牙項鏈。
“他回頭……是發(fā)現(xiàn)我了嗎?”女孩自語,悅耳的聲音中帶著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