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帶。覃曉雪幾乎一夜未眠,眼底帶著淡淡的青灰。昨夜樓下那輛神秘消失的黑車,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頭。
她簡單洗漱,試圖用冷水壓下紛亂的思緒。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必須鎮(zhèn)定。無論梁宇想做什么,無論過去有多少糾葛,她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和工作。
上午九點,她約了安裝防盜系統(tǒng)的師傅上門。在等待的間隙,她強迫自己專注于臻心項目的設計稿,將那些不安和猜測暫時屏蔽。
然而,平靜很快被打破。
工作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不是師傅粗獷的叩門聲,而是幾下克制而清晰的敲擊。
她的心微微一緊,起身透過貓眼望去。
門外站著一位年輕女子,穿著香奈兒的軟呢套裝,拎著愛馬仕手提包,妝容精致,氣質溫婉得體——正是那天在咖啡館出現在梁宇身邊的那位“蘇小姐”。
覃曉雪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猶豫片刻,她還是打開了門,臉上維持著基本的禮貌:“您好,請問找哪位?”
蘇小姐微微一笑,笑容恰到好處,帶著一種天生的優(yōu)越感和距離感:“請問是覃曉雪覃設計師嗎?冒昧打擾,我姓蘇,蘇晚晴?!彼f上一張名片,材質考究,印著某家知名藝術基金會的頭銜。
“蘇小姐有事?”覃曉雪沒有接名片,只是淡淡地看著她。她無法對這張臉產生任何好感,尤其是在得知梁宇欣賞她的設計,并陪她看樣品之后。
蘇晚晴也不覺尷尬,自然地收回手,目光不著痕跡地快速掃過工作室內部,最后落回覃曉雪臉上:“確實有些唐突。我昨天在梁氏集團看到您的設計提案,非常欣賞。我們基金會正在籌備一個扶持新銳設計師的展覽項目,我覺得您的作品非常契合,所以想冒昧地來跟您聊聊,不知是否方便?”
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無懈可擊。但覃曉雪直覺沒那么簡單。尤其是她提到“昨天在梁氏集團”,分明是在暗示她與梁宇的關系匪淺。
“抱歉,蘇小姐,我最近在忙梁氏的項目,恐怕抽不出時間參與其他活動?!瘪麜匝┲苯泳芙^,不想與她有過多牽扯。
“沒關系,理解。”蘇晚晴笑容不變,仿佛早有預料,“其實,我和阿宇……呃,就是梁宇,我們很熟。他也常跟我提起,很看好你的才華?!彼Z氣親昵自然,那句“阿宇”叫得格外順口。
覃曉雪的心像是被細針扎了一下,微微刺痛。她面上卻不露分毫:“謝謝梁總賞識。蘇小姐如果沒別的事,我這邊還有點忙……”
“覃小姐,”蘇晚晴忽然上前半步,壓低了聲音,臉上的笑容淡去幾分,帶上了一絲審視的意味,“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件私事。關于……三年前。”
覃曉雪的脊背瞬間繃直,警惕地看著她。
“我知道一些你當時離開的原因。”蘇晚晴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覃曉雪心上,“那些債務,還有你家里的變故……說實話,我很佩服你一個人扛過來的勇氣?!?/p>
她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覃曉雪的臉色微微發(fā)白,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別緊張?!碧K晚晴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到達眼底,“我沒有惡意。只是作為……朋友,想給你一個忠告。有些過去,既然已經費盡力氣翻篇了,就不要再試圖回頭翻看。尤其是……當你并沒有準備好承擔重新揭開一切的后果時。”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著覃曉雪:“阿宇他現在過得很好,事業(yè)順利,也有了新的生活圈子和……關心他的人。三年前你那場不告而別,傷他很深。他現在或許對你有些好奇,但那可能更多是一種不甘心,或者想知道當年真相的執(zhí)念,未必是別的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幾乎已經是**裸的警告了。讓她認清現實,遠離梁宇,不要用過去的事情來打擾他現在“很好”的生活。
覃曉雪只覺得一股血氣涌上頭頂,羞辱感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迎上蘇晚晴看似溫和實則銳利的目光。
“蘇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她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我和梁總只是商業(yè)合作的關系。至于我的過去,不勞外人費心點評。如果沒其他事,請便?!?/p>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蘇晚晴臉上的笑容終于淡了下去,她深深看了覃曉雪一眼,那眼神復雜,似乎有一絲憐憫,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看來覃小姐是個聰明人?!彼c點頭,重新拎好手包,“那就好。希望我們都能做出對彼此都好的選擇。不打擾了?!?/p>
她轉身,高跟鞋敲擊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漸行漸遠。
覃曉雪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心臟才后知后覺地劇烈跳動起來,手腳一片冰涼。
蘇晚晴不僅知道她離開的原因,甚至知道細節(jié)!是誰告訴她的?梁宇嗎?他已經和她親密到可以分享這種**的程度了?
還是……通過別的途徑?
她忽然想起早上被干擾的監(jiān)控,和周浩那個被打斷的電話。難道蘇晚晴的出現,和周浩試圖透露的信息有關?梁宇不想讓她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而蘇晚晴最后那句“對彼此都好的選擇”,聽起來像是勸告,細品之下,卻更像是一種隱晦的威脅。
這個女人,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的溫婉大方。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防盜系統(tǒng)師傅打來的,說已經到了樓下。
覃曉雪甩甩頭,將蘇晚晴帶來的混亂思緒暫時壓下?,F在最重要的是確保工作室的安全。
師傅很快安裝好了新的防盜報警器和更先進的監(jiān)控攝像頭。送走師傅,覃曉雪正準備繼續(xù)工作,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梁宇的助理打來的,語氣公事公辦:“覃小姐,梁總希望您今天下午能來公司一趟,關于項目方案,有一些緊急的調整需要當面溝通。”
緊急調整?昨天剛開完會,怎么突然又有緊急調整?
覃曉雪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這突然的召見,和蘇晚晴的到訪,以及昨夜樓下的車,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她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卻覺得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緩緩收緊。
而撒網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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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