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里,覃曉雪坐在沙發上,護士剛剛為她清理了腳底細微的劃傷并貼上了創可貼。冰涼的藥膏觸感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心頭的迷霧卻愈發濃重。
沈屹城那條沒頭沒尾的短信,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刮著她的神經。看好戲?什么好戲?他到底在謀劃什么?
房門輕響,梁宇去而復返。他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白色襯衫,領口微敞,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冰冷沉淀下來的銳利。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她處理好的腳,語氣緩和了些:“還疼嗎?”
覃曉搖搖頭:“沒事了,小傷。”她更關心外面的事,“問出結果了嗎?是不是…她?”
梁宇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站起身,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揉了揉眉心:“證據指向她,但很狡猾,沒有留下直接把柄。”他頓了頓,看向她,目光深沉,“曉雪,現在可以告訴我三年前的事了嗎?這很重要。”
再次被問及往事,覃曉雪的心抽緊了一下。她沉默片刻,終于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年大賽決賽前,我收到了匿名恐嚇信。信里說,如果我不主動退賽,就會讓我重病的母親‘意外’得不到最好的治療…還附了一張我母親在醫院的照片,角度…很刁鉆。”
梁宇的眉頭驟然鎖緊,眼神變得駭人。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我當時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覃曉雪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供我學設計,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敢拿她的安危冒險。所以…我只好以個人原因為由,匆忙退賽,甚至沒敢跟任何人說真正的原因,包括當時的組委會。”
“之后沒多久,我媽的病房就被換到了更好的單間,醫療團隊也突然升級了,費用卻被神秘結清了。我一直以為…是組委會的補償或者好心人的幫助。”她苦笑著,“現在想來,大概是蘇晚晴做賊心虛,又想用錢來封口或者說…買斷她的愧疚?”
梁宇聽完,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胸腔里翻涌著滔天的怒火,不僅是對蘇晚晴的狠毒,更是對自己當年的疏忽!他竟然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眼皮底下,讓他苦苦尋找了三年的女孩承受這樣的威脅和委屈!
“對不起…”他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自責,“如果當年我…”
“不關你的事。”覃曉雪打斷他,抬起頭,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那時你并不認識我,而且,她做得足夠隱蔽。”她深吸一口氣,“我只是沒想到,三年后,她還會用類似的手段。”
“不會再有了。”梁宇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保證,絕不會再讓她傷害你分毫。”
他的承諾沉重而有力,覃曉雪看著他眼中清晰的痛惜與堅決,心防似乎被輕輕敲開了一道縫隙。共同經歷危機,似乎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梁宇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負責打壓蘇氏項目的副總。
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梁總,蘇氏那邊反應很激烈,蘇董事長親自打電話來質問,語氣非常強硬,暗示如果我們不留余地,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甚至…甚至提到了老夫人當年的一些舊事,說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
梁宇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他走到窗邊,壓低聲音:“我知道了。按原計劃進行,不必理會威脅。另外,給我查清楚他指的是什么舊事。”
電話掛斷,梁宇的背影顯得有些緊繃。蘇家竟然敢拿他母親來說事?這觸及了他的逆鱗,但也讓他意識到,蘇家狗急跳墻,恐怕掌握了某些他不清楚的底牌。
覃曉雪隱約聽到了幾句,敏感地察覺到事情似乎變得更復雜了。她輕聲問:“是不是…很麻煩?”
梁宇轉過身,臉上已恢復平靜,但眼底的凝重未散:“商業上的事,我能處理。”他走到她面前,放緩了語氣,“今晚你受驚了,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休息。這幾天給你配兩個保鏢,出入小心些。”
他的安排周到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墻,在公事與私事之間悄然立起。他沒有再追問三年前更多的細節,也沒有分享他剛剛接到的那個棘手電話的內容。
覃曉雪敏銳地感覺到了這種細微的變化。她點點頭,沒有多問:“好。”
她起身,穿上梁宇助理送來的一雙柔軟的新鞋,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梁宇正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側影挺拔卻籠罩著一層孤寂而沉重的氣息。蘇家的威脅、三年前的真相、沈屹城的神秘、還有對覃曉雪的愧疚與保護…無數紛雜的線頭纏繞著他。
她默默收回目光,輕輕帶上了門。或許,他們之間,還橫亙著太多需要獨自消化和解決的障礙。
司機將覃曉雪送回了公寓樓下。夜已深,小區里十分安靜。
她下了車,對司機道謝后,走向單元門。保鏢跟在身后不遠處。
就在她拿出門禁卡準備刷開的瞬間,旁邊陰影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覃小姐。”
覃曉雪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陰影里,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走了出來,身形高大,氣息危險。
保鏢立刻警惕地上前,擋在覃曉雪身前:“什么人?!”
那男人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透過口罩,聲音模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有人讓我給您帶句話——‘舊雪終將融化,小心腳下的冰’。”
說完,他不等覃曉雪反應,迅速轉身,幾步就消失在夜色深處,速度快得驚人。
保鏢追了幾步,已不見蹤影。
覃曉雪僵在原地,渾身發冷。
舊雪終將融化?小心腳下的冰?
這莫名其妙的話,是誰指使的?是警告?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恐嚇?
夜色濃重,仿佛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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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