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三被村民們看得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對溫元越加的愧疚：

“元寶，爹只是......只是......”

可他“只是”了半天，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溫元干脆看著他：“只是什么？”

溫老三噎住了，蠕動著唇，卻一句話都說不了出來。

糾結了好一會才說：“你、你繼續說......爹聽著......”

溫元繼續道：“我本著求學去的，自然不會說家里的事。更別說我答應過爹。”

“可我來書院第一天，大哥二哥就碰到了我，還說我們來抹黑他們的。我說自己才沒這么無聊。”

溫葉似笑非笑地看著溫老三：“不知爹啥時候答應過大堂哥他們，讓元寶絕不說家里事的？”

溫老三瞬間臉紅耳赤，吭哧著不敢吱聲。

溫葉繼續說：“來到書院，大家都很照顧我，我跟同窗夫子相處得都好好。吃午飯時，二堂哥突然把我堵在角落里，威脅我，若我敢把家里的事說出去，就打死我！”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看著溫成武。

溫成武生怕又被冠上“瘋病”的名聲，壓抑著打人的沖動：“我就隨口說說......”

溫元道：“接下來，我便專心念書，家里的事一句都沒提過。連隔壁村的超子問我，我都沒說。后來不知咋的，這事傳得整個書院都是。”

溫成武指著他：“你裝啥無辜，要不是你，誰會傳出去？”

溫葉道：“你家的丑事不用人說，十里八鄉、乃至整個鎮子，早就傳遍了！”

溫元扁著嘴，直點頭：“這些事我都不想關注，今天早課，二堂哥突然沖到我所在的書屋，狠狠地揮了我一拳！幸好夫子等人攔著，否則我要被他打死了！”

說著，他則了則臉，露出被打腫的半邊臉。

眾人這才發現他臉上的傷，不由倒抽一口氣。

溫成文兄弟臉色黑沉。

當時整個書院都對他們指指點點，說他們父母賣侄女進青樓，供他們念書，最可惡的是，明明他們自己有親妹妹，卻賣侄女，簡直是無恥之極。

溫成武氣瘋了，立刻沖到溫元所在的書屋，打了溫元一頓。

溫成文念書比溫成武厲害，二人不在一個書屋。溫成武打人后，他才匆匆趕到。

隨后，山長和夫子等過來，怒問怎么回事。

溫成武惡人先告狀：“溫元不好好念書，天天造謠生事，抹黑我們兄弟！”

山長板著臉：“抹黑你們啥事？”

溫成武臉漲得通紅。

溫元的同窗超子氣憤填膺：“回山長，這二人正是溫元的堂哥。他們爹娘為了供養他們念書，要把溫元的姐姐賣進青樓！這本來就不是抹黑，是事實，咱們十里八鄉誰不知道？山長若不信，可以到清水村問問！”

山長和眾夫子黑著臉掃視著溫成文兄弟，這破事他們早就聽說了，不過是懶得處理而已。

溫成文臉色慘白，暗道一聲壞了，這破事本來就是民不告官不究的，現在卻因溫成武一拳頭下去，鬧到了明面上，想不追究都不行了！

溫成武瞧著是個沖動勇武，可面對山長等人，卻瞬間慫了，垂著頭不敢吭聲。

溫成文咬著牙，拱了拱手：“回山長......這事......確實是我二叔二嬸做得不地道！我們都在書院，毫不知情。前些天回家，我已跟他們好生理論過一番，他們也知道了自己的錯處。”

“況且，此事過去已經兩個多月，兩家早就和好。怎料我這堂弟一進書院，竟又把這陳年家事翻了出來......”

溫成文這話又巧又妙。

先說明一點，這事是他二叔二嬸干的，與他們大房無關！更何況當時他們在書院，毫不知情，回去還說教了一番。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接著，便給山長和夫子上眼藥，本來已經解決了的事，溫元竟然又拿出來說，其用心險惡！

山長和夫子們不由望向溫元。

溫元忙上前道：“回山長、夫子們，學生進書院目的是念圣賢書，從沒跟同窗們說過家事，更不會亂傳、抹黑誰。”

溫成武忍不住哼了聲：“既然不是你說的，為何流言滿天飛？為何以前沒人說，你一來就到有人說！”

溫元發誓：“我溫元指天為誓，在此之前，若在書院說過溫成文和溫成武半句閑話，泄露過半句老宅的丑事，便天打雷劈，永生永世無法登科入士！”

這個誓不可為不重。先不說這天會不會降道雷劈死他，只說出去過的話，總會成為束縛著人的心結和魔障。否則，哪個敢發這種誓。

可見流言也不是他傳的！

溫成武氣死了：“我不信，不是你還有誰！”

“閉嘴！”山長瞪他一眼，望向溫元：“真不是你傳的？”

溫元：“不是！”

他的夫子也急忙回護：“山長，溫元性子純良，一心向學。他比別人晚來一個月，連小憩都在背書和練字，哪有空傳閑話。”

山長道：“那究竟是誰？為何以前不說，現在才說？”

超子是個有義氣的，急道：“山長......學生剛剛已經說了，這事附近十里八鄉誰不知曉。若說為啥以前不傳......那是大家不知道溫成文兄弟是溫元的堂哥。”

“溫元來的第一天，好些人都看到溫成武把溫元堵在食堂角落恐嚇，大家才得知他們的關系，這才傳開的。”

意思是說，那是溫成武自作自受，先招惹出來的。

超子繼續道：“可恨的是。這事傳開了，他們不自省，不夾著尾巴做人，還上來打了苦主一頓。”

溫成文兄弟臉漲得通紅。

山長和夫子們全都鄙視地看著他們。

原本嘛，父母犯錯，他們不該追究，可正如超子所說，不自省就算了，還打苦主一頓，這都算啥事？可見兄弟二人也不是個明理的。

山長一怒之下，就把溫成文兄弟趕了出書院。

兄弟二人簡直氣死了，立刻回村跟三房興師問罪。

溫元猜到他們會搬弄是非，說要處理傷口，便也請了假，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