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正在晾衣服。

溫葉和溫元定下明天的菜后，已經回來了，正坐在走廊下給溫蘭分線。

溫老三蔫頭蔫腦地走進來。

林氏回頭：“問得怎樣，鋤頭多少錢一把？”

溫老三臉上一僵，吱吱唔唔的：“忘了......我這就去......”

“你在外頭干轉幾圈就回來了？”林氏把一件衣服搭到竹竿上。

溫老三腳步一頓，想著這事總歸要說，便悶聲開口：“剛出門......就碰到了鳳娟。她說娘摔著了......”

林氏臉色微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連溫葉姐弟都停下了了手中動作，望了過來。

溫老三被看得心里發虛，硬著頭皮道：“我、我去瞧了瞧......那100文就給了她，讓她看病......放心，那100文我自己出。”

林氏只覺得心里堵得慌，眼圈都紅了：“那是你自己出的問題嗎？”

溫葉姐弟三人也停下了手，溫元激動道：“爹，他們都要賣大姐和二姐了，你竟然還給他們錢！”

溫老三心里愧疚，吭哧著：“我曉的......但使壞的是你二伯家，不關你奶事。你奶雖然強勢些......但那到底是你們的親奶奶呀。她摔著了，我當兒子的哪能不去看她。”

溫元無法形容這種感受，只覺得又是急又是難受：“可是、可是......”

溫蘭和林氏只覺得一盆冷水潑了過來，心里失落難受。

溫葉嗤笑，“雖然但是”果然還是來了！

她就知道，便是分家了，也不可能就這樣斬斷跟老宅一窩的關系。

畢竟那是血肉至親。

而且溫老三本來就性格懦弱，被老宅壓榨了三十多年，哪能說改就改了。

這不，那邊一示弱，便心軟了。

溫葉懶得看他，繼續在那里分線。

家里的一切，她都心中有數。

溫老三見幾人反應如此激烈，不敢再多話，吭哧著：“我、我去找鐵匠。”

說完逃也似的出了門。

林氏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發悶。

溫元抹著淚：“嗚......難受......咋辦，我想哭......”

溫蘭也不好受：“不哭不哭，他要孝就自己孝去，我們過自己的。”

林氏點頭：“幸好錢都捏在葉丫身上。”

......

晚上溫老三回來，也沒說打鋤頭之事。

只勤快地在院子里劈著柴。

溫葉幾人淡淡的，全都不理他。

第二天，溫葉、林氏和溫元一起出門賣涼拌。

雖然市面也有三家，但卻不影響他們的生意。

今天也是300斤，因為不愁賣，便也沒必要趕早，而是等鎮上熱鬧起來了才到。

一家人來到鎮上，便懵了。

只見他們對面支了一個攤，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里面傳出陣陣高呼聲：

“別爭別爭，今天的菜多著呢！這可是正宗溫家涼拌！”

“小碗3文，大碗5文。涼拌面貴些，小碗就得5文。按斤稱也行！”

幾人僵在原地。

溫元驚道：“那是二伯娘的聲音！”

溫葉瞇起眼，果然從人縫看到了溫老二夫婦，帶著溫璃玥和溫梅在賣涼拌。

溫元氣道：“他們也學咱們。”

林氏道：“多的是人學。本村也有不少人賣過。”

“那不同......他們生意竟然也這么好，這就奇了！”

林氏心中警鈴大響：“二嫂在劉家當了十幾年廚娘，許是有些本事在身。”

溫葉道：“那不是廚藝好不好的問題。醬油和油我加了很多東西進去，那是涼拌菜的靈魂，不加就不香了。”

林氏和溫元心立刻沉了下來。

溫葉道：“先不管，開賣吧。”

幾人立刻開始擺攤。

對面正圍著溫老二攤位的顧客怔住了，其中一個大嬸道：“怎回事？不是說你們就是溫家涼拌嗎？”

今天一早，這個攤子便擺開了，溫老二支著溫家涼拌的幡子，說溫葉一家沒空出攤，他們替他們出。

溫老二一邊夾菜一邊說：“我們也姓溫，是一家人！”

大嬸皺著眉：“那......你們原是一家的呀，這是支兩個攤？”

方氏答非所問：“大姐剛剛已經吃過了，是想再稱幾斤回家嗎？想要什么菜，我給你拌。”

大嬸猶豫著，正要說話。

溫葉三人都聽到了，溫元立刻沖過來：“放屁！什么叫原是一家，支兩個攤？”

所有顧客面面相覷，打量著溫元和溫老二幾人。

方氏皮笑肉不笑的：“錘子，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呀！我可是你二伯娘！”

溫元：“我才不叫個錘子！我叫溫元！我們早就分家了！我們的涼拌生意也跟你們沒關系.”

顧客們聽得更懵了：“怎么回事？”

溫葉冷笑著上前：“其實很簡單。一個多月前，我們就分家了。分家后，我們就搗鼓出了涼拌小攤。”

“老宅見我們賣得好，就模仿我們的涼拌生意。所以，并不是我們開分鋪，支兩個攤，而是本來就不是一個生意。”

顧客們都聽懂了，不由鄙視地看了溫老二等人一眼。

這是打著人家的名頭搶生意呀！

大嬸道：“怪不得味道不太一樣，沒你們家香。”

溫葉笑瞇瞇的：“這是自然的。快來快來，我們攤子已經支起來了！”

原本圍在溫老二家攤前的顧客，紛紛涌向溫葉的小攤。

林氏和溫元都松了口氣，暫時把心中的氣憤壓下去，開始忙活。

大嬸率先上前：“給我稱三斤涼拌面條，我家老頭和孩子最愛這口了。”

溫葉：“得咧！還是中辣吧？”

說著開始拌面。

大嬸低聲道：“說了你們別生氣，他們那邊的涼拌也有點好吃。味道跟你家很像。”

溫葉笑道：“不氣不氣，嬸子，我送你一碗青瓜。”

大嬸雙眼大亮：“哈哈，好好。下次還找你們。放心吧，還是你家最好吃！”

林氏和溫元卻心事重重的，對面跟他們很像？

對面的攤位——

生意走了一大半，溫老二很是不甘。

方氏跟溫老二嘀咕一陣，接著方氏大咸：“涼拌小碗2文，大碗4文嘍！”

正圍著溫葉攤子的顧客一聽，不由雙眼大亮。

排后面的顧客默默離開，跑到溫老二家買了。

雖然老攤更好吃，但新攤也不差，而且還便宜一文錢，怎么算都是新攤更實惠。

溫老二幾人一陣得意，連忙開始干活。

林氏和溫元見走了大半的顧客，臉都青了。

溫元氣呼呼地道：“現在怎么辦？”

溫葉道：“我們去探探。元寶，你找個孩子去買他們的涼拌。這5文錢，4文買涼拌，1文是給對方的跑腿費。”

說著，拿了5文錢出來，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