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三遠遠就看到鐵柱了。
但他想著馬上要干的事,一陣心虛,直到走到溫葉身邊也不敢多問。
溫葉倒是背著手,笑嘻嘻地喚了他一聲:“爹,去哪呀?不是上山砍柴嗎?怎么一根柴都沒有?拿出去賣了?挺快的呀!”
溫老三嚇了一跳,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甜甜的笑容讓人毛毛的,結巴道:“山上沒啥柴......就到你奶家坐了坐......你娘呢?”
“哦,到桂花嬸家嘮嗑去了。”
溫老三松了口氣,又見溫葉突然一蹦一蹦地進了柵欄,來溫蘭和溫玉兒身邊,繼續做刺繡。
溫老三見她們沒有過多留意自己,又松了口氣。
想了想,便快步走進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接著是窗,全都緊緊關上。
這種事還是別拖了......速戰速決好!
幸好除了錢之外,家里別的東西放在哪里他是知道的。
他在柜子下的抽屜翻了翻,終于翻出了溫蘭的庚帖,還有家里的戶籍文書。
他吸了口氣,一把塞到懷里,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溫老三捂著胸口,逃也似的從溫葉三人身后跑過。
溫葉繼續下針,頭也不回,唇角勾起一抹興奮。
好戲要開始了!
......
溫老三一口氣就跑到了老宅,直接把庚帖塞到溫鳳娟手里:
“你拿去官府,先過了定親文書,這事就成了。快去!”
他做賊心虛,只想這事快些結束。
溫鳳娟就知道他絕不會讓自己失望,笑道:“行行,我們現在就去鎮上請個媒婆,一起到衙門寫文書。”
“我也要去?”
“這不廢話!隨便一個人拿著姑娘家的庚帖就能定親,豈不亂套?老光棍啥都不用愁,天天琢磨著偷庚帖就行了唄?”
溫老三被說得直撓頭:“嘿嘿,瞧我都糊涂了。那就快點吧!”
于是,溫老三便跟溫鳳娟一起出了門。
到了鎮上先請了個媒婆,直接拉到縣里。
來到衙門已經酉時一刻(17點15分),都快關門了,幸好他們來得快,趕不了最后一趟。
衙門的官媒看著兩份庚帖,還有兩家的戶籍文書。
官媒高聲道:“何家村何智,清水村溫蘭定親?”
接著又念了二人的生辰八字讓雙方確認。
溫老三忙不迭地點頭:“對對。”
官媒見雙方資料都沒問題,便寫了定親文書,并在上面蓋了章,又讓雙方按了指印道:
“文書已經生效。但只有兩份,雙方各一份,好好保管。”
溫鳳娟拿著定親文書,歡喜地看了又看。
出了衙門,溫鳳娟道:“三哥,這事先不要讓三嫂他們知道。等翻過年,我再上門提親,好給三嫂一個驚喜。我算了算,明年二月初一是個好日子,婚期就定在那天。”
要不是他們夫妻今年流年不利,家里不能辦喜事,她恨不得明天就把溫蘭娶進門。
溫老三到現在還有些恍惚,可看著溫鳳娟的笑容,不由也樂呵了起來。兩家結了親,他跟小妹就更親厚了!
而且蘭丫嫁過去后,也會幫著小妹說話,林氏和葉丫他們心里便是再不滿,也會顧及蘭丫,跟小妹冰釋前嫌。
跟小妹都好了,自然也能帶動老宅的關系,一來二去的,不就全家都和睦香親了嗎?
......
傍晚,林氏和桂花嬸在做魔芋豆腐。
溫蘭和玉兒在做刺繡。
溫葉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林氏身后,林氏一邊削皮一邊說:“這么晚了,你爹呢?”
“不曉得呀!下午時突然回來了一趟,回房后又跑了出去,瞧著是去了老宅。”
林氏心里不知啥滋味。
因為生了他可能找姘頭”的想法,他去老宅倒成了微不足道的事。
想著林氏便自嘲地笑了笑,果然痛苦都是比較出來的。
直到今天的魔芋全都磨完,桂花嬸和玉兒回家吃飯了,溫老三才回來。
他提著一只燒雞,這是問溫鳳娟借了100文買的。
“呀,爹竟然買了燒雞回來?這是有啥好事發生,竟然買這個。”溫葉笑瞇瞇地看著他。
溫老三一陣心虛,瞞了這么大一件事,他心里實在愧疚,便想買只燒雞回來補償他們。
“胡、胡說啥......我突然想起上次元寶說味道不好,就想再買一只好吃回來大家吃。”
林氏聽著他關心他們,原本郁悶的心情總算散開,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林氏小心翼翼地道:“中午不是說明天去買布嗎?明天你還去不去?”
“去去,當然去。”溫老三立刻殷勤起來。
他還得攢錢還香香,今天又借了鳳娟100文,也是要還的。這么好的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
因著這事,林氏心情好了一整晚。
......
隔天一早,全家一起出門。
驢車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林氏心疼驢子,便道:“元寶你和蘭丫葉丫坐福叔牛車吧!”
溫老三一點也不想靠近林氏,急道:“我和元寶坐牛車吧,我牛高馬大的,驢子拉不動。”
林氏又有點心涼,他的疏遠她還是能感覺得出的。
林氏抿了抿唇:“那行。你們到村口等牛車。咱們縣里的吉祥布莊見。”
說著便輕甩了甩繩子,驢車拉著母女三人和魔芋豆腐一起出發。
一個時辰后,除了上學的元寶,全家都集合到縣里的吉祥布莊。
接下來便是挑布。
溫葉道:“娘,我和姐姐都不穿粗布衣。小弟上學,就更穿不上了。都買棉布衣賞吧!”
林氏笑著說:“行。我和你爹倒是要一套粗布的,下田和做魔芋豆腐時穿。棉布的秋衣一人兩套。”
賺了錢后,林氏也大方起來了。
“孩子他娘......”溫老三難得主動跟林氏說話,“趁現在,冬衣的布一起買了吧!還有棉花啥的。”
“也對。那冬衣也一人兩身。”
“這......家里已經賺錢了,你咋還學么小氣,就多買點吧!不管是秋衣還是冬衣,都一人做四身......蘭丫和葉丫都大了,姑娘家家的多套洗換也是好的。”
林氏噎了一下,一人一季兩身衣服,這還不大方?
普通人家幾年都做不了一套衣服。
秋冬兩季每人各4身,不就是每人做8身?
“爹說得容易,買多少張張嘴就行。”溫葉攤了攤手,語氣譏諷,“也對,爹又不出錢又不用動手。一人8身衣服,五個人就是40身,靠娘一個,這要做到猴年馬月?”
溫老三老臉漲得通紅,他只想著買得越多,就越容易偷些出來。咋就忙了做衣服也是一項大工程。
站在角落里的溫蘭走上前:“還是按娘說的吧!每人每季兩身衣服,已經很奢侈了。”
林氏看著溫老三:“不是我小氣,是做不來。要不你來做?”最后那句用開玩笑的語調,這是為了緩和氣氛。
不想,溫老三卻不接她的話,繃著臉不吭聲。
他早就想起了,若每人八身衣服,這么多布再怎么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剪下一些來。
現在卻不行了。
林氏見他就因這點小事,就板著個臉,心里又是一涼,惱氣又悲傷。瞬間也沒了興致。
溫葉盯著溫老三冷笑,渣爹想在布上面做手腳,多買好混淆視聽,想屁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