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溫老三思緒不由回到小時候。
他與她是同一個村子的,算是青梅竹馬。
她有一個動人而芬芳的名字,叫香香!丁香香!
人如其名,她美麗如丁香,柔弱如丁香。
小時候,他們倒是沒什么接觸,只是同一個村子的娃兒。
直到他十三四歲時,二人才漸漸熟悉起來的。
那段時間,他特別喜歡到山上一處打柴和割豬草,好幾次都遇到了她。
他見她瘦瘦小小的,便主動幫忙。
一來二去的,二人便互生情愫。
為了她,他便是把天給捅破了,他都敢!
他們明明那么相愛,雙方父母都不同意。
可后來,她娘病了,逼著她外嫁。她是個有孝心的,只能答應。
自此,他便失了魂,整日只好麻木地下田干農活。
后來,他遇到了林氏并救了她。再后來,他去相看,對象竟然是林氏。他對林氏說不出不喜歡,但也沒有多喜歡。反正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成婚了。
婚后,他跟林氏漸漸處出了感情,倒也算是夫唱婦隨,日子平淡卻又舒心。
丁香香出嫁后,初初那幾年倒是碰到過幾次她回來走親戚。
后來二人都有意避著,便再也沒見過面。
現在愕地看到丁香香,溫老三心里震了一下,也就震了一下。說有多少感情,倒也沒多少。畢竟分開已經快二十年了。
更多的是感慨。
溫老三尷尬地笑了笑:“咋了,回來探親的?”
丁香香柳眉輕皺:“不是......我是回來投靠爹娘和大哥大嫂的。”
“投靠?”
丁香香苦笑:“我家那個已經沒了四年,這些年來,我一直帶著閨女守寡。”
“雖然我們早跟大伯哥分家,但自先夫走后,婆婆和大伯哥便天天欺上門來,想霸占我們的房舍田產。”
“上個月,她說我們再不走,要不,就讓大伯哥兼祧兩房,讓我跟大伯哥生個兒子,讓我先夫有個后。要不,就把房舍田產便宜賣他們,帶著閨女滾!”
“迫不得已,我只好把家里的田產和房舍便宜賣給他們,帶著女兒投奔娘家。”
溫老三聽著她這一聲聲溫柔的低泣,寧愿賣田地都不愿屈就大伯哥,隱隱有些心疼,嘆了口氣:
“你是個好女人。以后......一定會好起來的。”
丁香香強笑道:“嗯,我相信你,石哥哥,將來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一聲石哥哥,瞬間讓溫老三心神一陣蕩漾,不由怔怔地看著她的臉。
她雖然已經三十多歲,眼角也爬上了絲絲細紋,但仍然是他心目那中那一笑眼就彎如月牙兒的小香香。
溫柔賢惠、善良柔弱。
“你這是從山上來?”
“嗯,打了些豬草。”說著,她側了側身。
溫老三這才看到她身后的豬草。
丁香香道:“我聽村里人說,你們分家了,現在住哪?”
“是啊。早分了......”溫老三輕嘆了口氣,“現在住勝利哥家的舊房子。前些天買了下來,翻修了了一番,倒也舒適。”
丁香香笑道:“真好呢!石哥哥是上山打柴?”
“對。”
“那我不妨礙你了,再見。”
說完,丁香香便落落大方地朝他擺了擺手,與他錯身而過。
原本站著熟悉而美麗的人的地方,突然空了,溫老三怔了怔,瞬間覺得心也似乎有點空落落的。
他忍不住回頭,只見她纖弱的背影已經走出好遠。
溫老三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嘆了口氣,真是命運弄人,如此美好的一個女子,怎就如此不幸呢!
唉......若是自己能幫到她就好了!
......
溫家老宅——
方氏正坐在院子里啃著果子,忽地看到溫鳳娟走進來。
方氏有些怪異:“鳳娟咋回來了?”
溫鳳娟笑道:“沒啥沒啥,就是看看娘。”
說著就進了堂屋,拉著溫婆子進了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方氏怔怔,這母女倆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不過,關她啥事?
他們二房的青磚大瓦房正在蓋呢,再過一二個月就要搬走了!
而且女兒馬上也會是劉家少奶奶,他們二房的前程一片光明,根本不用搞七搞八的。
房間里——
溫婆子低聲道:“今天一早,我就見丁香香回來了。你說,她跟老三見過沒有?”
溫鳳娟道:“放心吧!不管她見沒見過,老三準被她拿下來。”
“唉......就是......這女人心機太重了,若真讓她當了老三媳婦,倒不好拿捏。”
“娘傻了呀!當啥媳婦。”溫鳳娟笑著壓低聲音:“我叫她回來時,已經跟她談好了。她只能當小的,正頭娘子還是林氏。倆人互相牽制。”
“只要咱們幫她成事。等她入了門,拿到魔芋豆腐的方子,就告訴我們。現在魔芋豆腐可貴了。便是咱們三家一起做,也能賺到盆滿缽滿。”
說到這個,溫鳳娟不由想起涼拌方子。
當初助老宅拿到方子,她原本也是打算賣的。
哪料,還不等她開賣,涼拌就完球了!
這個魔芋豆腐方子,她必須拿到。
而且,她還有一事是必須讓人在一旁吹枕邊風才能辦成的。
溫婆子雙眼一亮:“對對,讓她當小的。她想在家里安身立命,就得討好咱們。咱們也能助她對付林氏。還是你聰明。”
溫鳳娟不由得意地翹了翹唇角。
“不過......這事和魔芋豆腐真不告訴你二哥二嫂?”
溫鳳娟翻了個白眼:“玥丫現在攀上了高枝兒,前程無休,等劉少爺徹底掌控劉家,隨便手指縫里漏點出來,都比咱們累死累活賣魔芋豆腐多。”
溫婆子一想,也對。老三家賣個豆腐就三十多兩一個月。
劉家月入少說也有一千幾百兩,自然不把這三十兩放在眼內。
溫鳳娟和溫婆子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這才開開心心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