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羅根現(xiàn)在自稱資本家其實還不夠格。
從設(shè)計到工廠,只能說有了產(chǎn)品。
用馬老師的話來說,從產(chǎn)品到商品需要“驚險的一躍”。
如果不能完成這“一躍”,就意味著資本無法完成“資本-商品-資本”這種循環(huán),說通俗點,就是資本家東西賣不出去,投進去的錢收不回,要虧錢。
所以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是要將bra推上貨架。
然后,羅根就被撅了!
他新招的銷售團隊,并不贊成他的主張——羅根認為廣告對于創(chuàng)造品牌效應(yīng)至關(guān)重要,所以他要在全美報紙上打廣告!
銷售團隊則認為不如把廣告費用來雇用更多的推銷員,以芝加哥為中心,逐步向周邊城市的商店推銷新式文胸。
——在這個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沒有電視,廣播還是方興未艾的年代,大多數(shù)新產(chǎn)品都是靠著推銷員,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跑,說服商店老板將商品上架。
美利堅也由此誕生了不少王牌推銷員。
銷售團隊就認為與其打廣告,不如拿去請幾個王牌推銷員。
羅根就納悶了,“難道在全美打廣告后不是更有利于你們做推銷嗎?”
然而他們說,還真未必。
“Boss,之前有一期《時尚》雜志登了一篇文章,說‘自從波旁王朝到現(xiàn)在,時尚女性的裙子都是要蓋住腳踝的,但今后的流行趨勢可能是裙子越來越短’,您猜大部分讀者是什么反應(yīng)?”
沒等羅根吭聲,他們就給出了答案:
“讀者的反應(yīng)是——裙子越來越短?這還能穿出去見人嗎?”
此事在現(xiàn)實亦有記載!
銷售團隊娓娓道來——
去年,有保守派人士吐槽道,現(xiàn)在年輕女性的裙邊居然離地達9英寸(約23厘米),這已超出了傳統(tǒng)所能容忍的范圍,好在冬天就到了,女人們的裙邊趕緊降回到原來的高度。
可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到了冬天,裙邊不但沒降,反而又向上提高了好幾英寸。
甚至有些大膽的女性,將絲襪卷到小腿的位置,露出膝蓋和一部分小腿,引發(fā)路人頻頻側(cè)目。
這引發(fā)了什么后果呢?
在費城,政府專門成立了一個服裝革新委員會,經(jīng)過漫長的調(diào)查研究,最后設(shè)計出了一種“風紀長袍”。
據(jù)說這種長袍寬大而松垮,袖子到前臂的位置,長袍距地面則不到7.5英寸(19厘米)……
羅根目瞪口呆地聽他們說完,覺得自己仿佛都進入了混沌時代!
啥,啥,啥,這都是些啥!
美利堅阿拉伯化嗎?
幸好老子沒穿越到費城,不然真想死一死看能不能穿回去了。
這還沒完……
“今年,猶他州制訂了一項法令:女性在公共場合穿‘裙邊與腳踝之間距離超過3英寸’的裙子,將被處以罰款和監(jiān)禁;”
“而俄亥俄州起草的一份法令,只允許衣領(lǐng)比喉嚨低2英寸,同時禁止商家出售‘過分勾勒女性身體線條的外衣’……”
“我們這雖然是內(nèi)衣,但屬實是過于勾勒女性身體線條了;”
“更不要說老板你設(shè)想的‘只著內(nèi)衣’上報紙打廣告,裙子短一些都鬧成這樣了,我們不敢想打了廣告后會鬧成咋樣?”
羅根捏了捏鼻子,簡直驚嘆的說不出話。
開眼了,真開眼了!
芝加哥果然還是太現(xiàn)代化了,他搞果體女郎上報都只是引來一陣游行抗議,以及各大報紙連篇累牘的臭罵。
換在其他城市,他怕不是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
不過越是這樣,他反而較上勁了!
我就要在全美打內(nèi)衣廣告,看看能整出什么樂子來。
“可是,報紙應(yīng)該不會同意打這樣的廣告!”
銷售團隊頭疼地試圖打消老板的“異想天開”,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難道不好嗎?
羅根笑了。
我也許不懂這個時代,但我懂美利堅。
“美利堅是什么社會?”
銷售團隊不明所以,有人說是“自由社會”,有人說是“文明社會”。
而羅根笑得很高深,“美利堅是個資本主義社會!”
……
某天,民風保守的弗吉尼亞州。
該州主流報紙《星球報》的主編此刻額頭青筋暴跳,以他標志性的咆哮震蕩整個辦公室:
“你說什么?!我們報紙要登這樣的廣告?!”
他粗短的手指狠狠戳向廣告部負責人帶來的廣告圖樣——一位體態(tài)曼妙的女郎光溜溜地只穿著一件奇怪內(nèi)衣,勾勒出追魂攝魄的高聳。
廣告部負責人聳聳肩,“對方出的廣告費挺高的,你不如考慮……”
主編先生的聲音震得玻璃嗡嗡作響,“不可能!”
“這是不潔的玷污,是腐蝕,是道德瘟疫!”
“只有女性確保純潔,我們的家庭生活和社會生活才能穩(wěn)定!”
這是女人該穿的玩意嗎?
在內(nèi)衣方面,主編完全認同自家夫人的穿著——她用筒型女式內(nèi)衣和襯裙將自己的身體緊裹起來,而內(nèi)衣上還裝飾著厚厚的荷葉邊褶皺。
這也是標準的家庭主婦穿著風格。
“純潔女性的神圣被如此玷污,純潔何在?風化何存?我們是正經(jīng)報紙,先生們!”
主編眼里熊熊燃燒的怒火,讓廣告部負責人招架不住,“休想讓它污染《星球報》!”
“這玩意狗都不登!”
然而到了第二天,廣告部負責人又拿著那張眼熟的廣告圖樣進了主編辦公室。
主編勃然拍案而起,但沒等他罵出聲,廣告部負責人默默推過來一張嶄新的報價單。
主編的目光被上面的數(shù)字牢牢攫住,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喉嚨里原本預(yù)備噴薄而出的雷霆之怒,突然被無形力量生生掐斷。
這個數(shù)字……
這個數(shù)字有多驚人呢?
這么說吧,這一單廣告的收入,幾乎頂?shù)蒙蠄笊绨肽甑膹V告收入。
他都不敢想象拿下這單廣告后,今年的獎金有多豐厚!
也許,家里那臺舊車可以換一換了;也許,還可以全家出去度個假;也許,還能順帶換個大點的house……
沉默了足足十分鐘,主編費力地吞咽了一口,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仿佛試圖咽下某種巨大而苦澀的東西。
再抬起頭時,
“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