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玲看著他瞬間爆發(fā)的狂怒,看著他眼中那毫不作偽的被侮辱的憤怒和對自己反應(yīng)的巨大恐慌,看著他因為害怕她誤會而幾乎失控的模樣……心底那點被照片勾起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竟奇異地開始消融。
是啊,她剛才在震驚和惡心之下,竟然有一瞬間的動搖?她明明知道顧芊芊是什么人!明明知道趙辰對她的態(tài)度!明明看到了照片拙劣的PS痕跡!
巨大的懊惱和后怕席卷了她。她不該被這種低劣的手段影響!更不該……讓趙辰看到她那一瞬間的受傷和退縮!那對他才是最大的傷害!
“我知道!”于玲猛地抬起頭,聲音比趙辰的嘶吼更加清亮、更加斬釘截鐵!她直視著趙辰那雙幾乎要碎裂的、充滿了恐慌和受傷的眼眸,眼神清澈而堅定,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是假的!是顧芊芊P的!她就是想惡心我們!”
她甚至伸出手,主動握住了趙辰那只僵在半空、微微顫抖的手!她的手心也有些涼,卻帶著無比堅定的力量!
“我知道不是你!”于玲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復(fù)道,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相信你!”
趙辰所有的嘶吼和狂怒,在聽到于玲這清晰而堅定的“我相信你”四個字時,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戛然而止!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反手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地握住了于玲的手!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指骨捏碎!但他渾然不覺,只是用一種近乎貪婪的、劫后余生般的目光,死死地鎖住她的眼睛,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玲玲……你……你真的……”
“傻瓜!”于玲被他這副樣子弄得又心疼又好笑,用力回握著他,另一只手抬起,用指尖輕輕拂去他額角因為暴怒而滲出的細(xì)密冷汗。
“這么拙劣的把戲,我要是信了,豈不是跟那個瘋子一樣蠢了?”她故意用輕松調(diào)侃的語氣說著,試圖驅(qū)散這凝重的氛圍。
趙辰緊繃到極致的身體,終于在于玲這堅定的信任和溫柔的安撫下,緩緩松弛下來。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翻涌的狂怒風(fēng)暴已經(jīng)平息,但那份冰冷的殺意卻沉淀得更加凝實、更加刺骨!
他松開于玲的手,但目光依舊緊緊鎖著她,仿佛要將她此刻的信任模樣刻進(jìn)靈魂深處。然后,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沒有解鎖,沒有翻找通訊錄。他只是極其熟練地、用拇指按住側(cè)邊一個極其隱蔽的按鈕,不到一秒,電話接通。
“是我。”他對著電話那頭,只說了兩個字。
電話那頭似乎立刻回應(yīng)了什么。
趙辰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聲音低沉、平穩(wěn),卻字字帶著血腥氣:
“顧芊芊。十分鐘前,寄了一張合成的、極其惡心的照片到我家里,騷擾我太太。”
他停頓了一秒,似乎在給對方確認(rèn)的時間,然后繼續(xù)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鑿出來的:
“照片內(nèi)容,是對我人格和我婚姻的嚴(yán)重侮辱。她的行為,已經(jīng)徹底越過了我的底線。”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請示的聲音。
趙辰薄唇微啟,吐出的話語不帶一絲人類情感:
“用最快的速度,最徹底的方式,清理掉她。所有平臺,所有角落,所有她可能接觸到的、或者可能被她污染到的渠道……全部給我清理干凈。”
“包括她本人。”他補充道,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處理一件垃圾,“讓她徹底消失在我太太的視線里。我不在乎過程,只要結(jié)果。”
“另外,”趙辰的目光掃過床頭柜上那張扭曲的照片,眼神里的厭惡如同在看一灘最骯臟的穢物。
“查清楚照片來源。所有參與制作、傳播這張照片的人,無論他們躲在哪個老鼠洞里,全部給我揪出來。該怎么處理,你清楚。”
“現(xiàn)在就去辦。”
沒有等對方回應(yīng),趙辰直接切斷了通話。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他放下手機,周身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氣場并未消散,但當(dāng)他重新看向于玲時,那刺骨的冰寒如同陽光下的薄霧,迅速消融,被一種深沉的、近乎脆弱的溫柔所取代。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觸碰易碎的琉璃般,輕輕捧起于玲的臉頰。指腹帶著細(xì)微的顫抖,極其溫柔地摩挲著她微涼的肌膚。
“玲玲……”他低聲喚著,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后怕和失而復(fù)得的珍重,“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么惡心的東西……對不起……”
他的道歉如此真摯,如此沉重,仿佛那張照片是對她最大的褻瀆。
于玲的心軟得一塌糊涂。她搖搖頭,主動將臉頰貼在他溫?zé)岬氖中睦铮淞瞬洌骸安魂P(guān)你的事。是那個瘋子太下作了。”
她頓了頓,看著趙辰依舊緊繃的下頜線,故意岔開話題,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喂,趙大總裁,你的蛋……是不是煎糊了?我好像聞到焦味了?”
趙辰一愣,隨即鼻翼微動,空氣中果然飄來一絲淡淡的焦糊味。
他臉上的陰霾瞬間被一絲窘迫和懊惱取代!剛才只顧著暴怒和打電話,完全忘了爐子上還煎著蛋!
“糟了!”他低呼一聲,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也顧不上什么滔天殺意了,轉(zhuǎn)身就朝廚房沖去!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
于玲看著他瞬間從“滅世魔王”切換到“手忙腳亂廚子”的滑稽樣子,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和趙辰懊惱的低咒:“該死!全焦了!” 還有他手忙腳亂關(guān)火、開油煙機的聲音。
于玲笑著走下床,赤腳踩在溫暖的地板上,也走向廚房。
她倚在廚房的門框邊,看著趙辰正一臉郁悶地用鍋鏟鏟著鍋里兩塊黑乎乎的、邊緣卷曲的焦炭狀物體。
“咳……”趙辰轉(zhuǎn)過身,手里端著那盤失敗的“杰作”,俊臉上滿是尷尬,耳根又悄悄紅了。
“那個……玲玲,這個……好像不能吃了。” 他像做錯事的孩子,眼神飄忽,試圖把盤子藏到身后。
于玲忍著笑,故意板起臉:“趙辰同志,這就是你保證的‘比餅干更甜’的早餐?焦炭味的?”
“不是!意外!純屬意外!”趙辰立刻辯解,臉更紅了,“我馬上重新做!保證!這次絕對……”
“算了算了,”于玲擺擺手,走過去,從他手里拿過那盤焦炭煎蛋,隨手放到一邊。然后,她伸手從旁邊的吐司機里拿出兩片烤得金黃酥脆的吐司,又從冰箱里拿出果醬罐子。
“喏,”她把吐司和果醬塞到趙辰手里,自己則拿起一把餐刀,笑瞇瞇地看著他,“焦炭大廚,現(xiàn)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趙辰看著手里的吐司和果醬,又看看于玲亮晶晶的眼睛,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臉上的窘迫褪去,被一種暖融融的笑意取代。他拿起一片吐司,動作笨拙卻無比認(rèn)真地涂抹著草莓果醬。
于玲也拿起另一片吐司,涂抹著藍(lán)莓醬。兩人并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碧波萬頃、陽光燦爛的海景。
“喂,”于玲咬了一口甜甜的吐司,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旁邊認(rèn)真涂果醬的男人,“那個‘清理干凈’……是不是有點太兇殘了?”她眨眨眼,故意問。
趙辰涂果醬的動作一頓,側(cè)過頭看她,金絲眼鏡后的眼神無比認(rèn)真,帶著點無辜的困惑:
“兇殘?有嗎?”他歪了歪頭,像是在思考一個學(xué)術(shù)問題,“我只是讓林峰去清理一下垃圾而已。就像……清理掉那張惡心的照片一樣。”他指了指被于玲隨手丟進(jìn)垃圾桶的“合成親密照”。
“……”于玲看著他那副“我只是在打掃衛(wèi)生”的理所當(dāng)然表情,徹底無語。這男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極!不過……她喜歡!
“哦,”她咽下嘴里的吐司,點點頭,一臉了然,“原來是這樣。那林峰……挺辛苦的哈?既要管項目,還要兼職‘城市清潔工’?”
“嗯,”趙辰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表情嚴(yán)肅,“所以今年得給他漲工資。雙份。” 他說完,把自己涂好草莓醬的吐司遞到于玲嘴邊,“嘗嘗這個,甜不甜?”
于玲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大口,酸甜的果醬在舌尖化開。她滿足地瞇起眼,含糊不清地說:“甜!不過……”她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帶著狡黠的笑意,“比起你這位‘清潔工老板’親自烤的餅干,還是差了一點點。”
趙辰看著她沾著一點草莓醬的嘴角,眼神瞬間暗了下來。他俯下身,用自己的唇,極其精準(zhǔn)地、溫柔地覆上了那點誘人的甜膩。
“唔……”于玲的抗議被堵了回去。
趙辰一邊吻著她,一邊還不忘含糊地、帶著點小得意地強調(diào):“都說了……我烤的餅干,才是最甜的……”
于玲在他懷里,笑著想:管他什么“清潔工”還是土豪。能精準(zhǔn)打擊惡心人的蒼蠅,還能把吐司烤得這么香,把吻變得這么甜……這只“豬”,她養(yǎng)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