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你去吧去吧!”小美非常有眼力見兒地推了她一把,擠眉弄眼,“泰餐我們下次再約!別辜負趙先生一片心意!還有這車太帥了!記得多拍幾張照片給我們解解饞啊!”其他同事也紛紛附和,眼神里充滿了“快去吧別耽誤我們看豪車”的催促。
于玲被小美推得一個趔趄,趙辰適時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掌溫熱有力,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
“走吧。”趙辰的聲音帶著笑意,攬著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緊,半擁半扶地將她帶到了那輛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蘭博基尼旁。
剪刀門依舊張揚地向上開啟著,如同巨獸敞開的懷抱。趙辰動作紳士地護著于玲的頭頂,示意她坐進副駕駛。
趙辰繞到駕駛座,長腿一邁,坐了進去。剪刀門緩緩落下,發出低沉而充滿力量感的閉合聲,瞬間將外界的喧囂、目光和于玲紛亂的心緒隔絕開來。車廂內流淌著低沉的引擎怠速聲,像一頭蟄伏猛獸的心跳。
趙辰系好安全帶,側過頭,對于玲露出一個干凈清爽的笑容:“坐穩了?”
于玲僵硬地點點頭,手指緊緊抓著安全帶,心跳快得不像話。不是因為這輛頂級超跑,而是因為身邊這個笑容溫和、卻開著千萬豪車的男人,和他身上那越來越濃重的、深不可測的謎團!
引擎發出一聲低沉有力的咆哮!如同蘇醒的猛獸!趙辰輕點油門,橙色的蘭博基尼如同離弦之箭,平穩而迅猛地滑入傍晚的車流。強勁的推背感傳來,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
于玲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聽著耳邊低沉悅耳的引擎轟鳴,感受著車身傳遞來的澎湃力量……這一切都奢華得不真實。
她偷偷側過頭,看向專注開車的趙辰。昏黃的路燈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明暗交錯,勾勒出深邃的線條。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有力,神情專注而放松,操控這輛性能猛獸如同操控一件熟悉的玩具。
“那個阿哲……”于玲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干澀,“追到了嗎?那個空姐?”
趙辰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弧度,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眼眸里閃爍著促狹的笑意:“怎么?玲玲吃醋了?”
“誰吃醋了!”于玲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否認,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發熱,“我就是好奇!誰追女孩子用蘭博基尼SVJ‘撐場面’?這車開出去,人家到底是看上車還是看上人了?”
趙辰被她這氣鼓鼓的樣子逗樂了,低沉的笑聲在車廂內回蕩,帶著愉悅的磁性:“嗯……玲玲說得有道理。看來下次得提醒阿哲,追女孩子要用心,不能光靠這些花里胡哨的。”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意味深長,“不過,我覺得玲玲就很好,不會被這些外物迷惑,對吧?”
他最后一句,尾音微微上揚,目光灼灼地看著于玲,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于玲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開視線,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霓虹:“我……我又不是空姐……”聲音細若蚊吶。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低沉的引擎聲在回響。曖昧的氣息悄然滋生。
車子駛入一條幽靜雅致的梧桐小徑,最終停在了一處掩映在綠樹叢中、門面低調卻透著不凡質感的院落前。門口沒有任何招牌,只有兩盞造型古樸的石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到了。”趙辰停好車,替于玲解開安全帶,動作自然流暢。他率先下車,繞到副駕這邊,替于玲拉開了剪刀門。
于玲下車,腳踩在柔軟的草坪上。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和食物的誘人香氣。趙辰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掌心溫熱干燥。
“這里環境不錯吧?”他側過頭,對于玲笑了笑,眼神溫柔,“朋友新開的,主廚手藝很厲害。特意讓他留了最安靜的包廂。”他一邊說,一邊牽著她走向那扇虛掩著的、厚重的原木大門。
門內,暖黃的燈光傾瀉而出。穿著考究旗袍的服務生恭敬地躬身問好:“趙先生,于小姐,晚上好。包廂已為您準備好,請隨我來。”
幽靜的走廊,私密的包廂。精致的菜肴如同藝術品般被一道道呈上。趙辰體貼地布菜,介紹著每一道菜的特色和用料,語氣輕松幽默。他甚至還細心地讓人將一道生冷的刺身換成了溫熱的燉品。
美食當前,環境優雅,對面坐著英俊體貼的丈夫。一切本該浪漫而美好。
可于玲卻有些食不知味。她看著趙辰在暖黃燈光下溫和帶笑的俊臉,看著他優雅用餐的姿勢,看著他體貼入微的舉動……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交替閃現著兩個畫面:
一個是系著小鯨魚圍裙在廚房煎蛋、笑容溫潤無害的居家男人。
一個是從燃燒的橙色蘭博基尼里走出、如同掌控一切的王者般穿過人群的冷峻身影。
一個是電話里用冰冷語氣宣判“顧氏”命運的冷酷裁決者。
一個是危急關頭用神乎其技拯救她數據的超級英雄。
這些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腦海中瘋狂撕扯、碰撞!
他到底是誰?!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怎么了?不合胃口?”趙辰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放下筷子,關切地問。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有些恍惚的樣子。
于玲猛地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張寫滿真誠關切的臉,再想想那輛價值千萬的跑車和他口中那個“錢多燒得慌”的朋友阿哲……巨大的割裂感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將她攫住。
她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很好吃。就是……有點累。”
趙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于玲無法捕捉。他不再追問,只是體貼地給她盛了一碗溫熱的湯:“那喝點湯,暖暖胃。吃完早點回家休息。”
飯后,趙辰開著那輛依舊張揚奪目的橙色蘭博基尼,回到公寓樓下。剪刀門升起,于玲幾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車。
“你先上去,我停車。”趙辰降下車窗,對著她的說道,聲音溫和。
于玲腳步頓了一下,低低地應了一聲:“好。”然后快步走進了單元門。
直到走進電梯,按下16層,冰冷的金屬轎廂壁映出她蒼白而迷茫的臉,于玲才感覺稍微喘了口氣。
電梯上行。數字不斷跳動。
16層到了。電梯門滑開。
于玲走出電梯,正準備掏鑰匙開門,隔壁1602的門恰好也開了。穿著真絲睡袍的蘇晚端著一個精致的骨瓷杯走了出來,似乎是準備去公共茶水間倒水。她看到于玲,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小于,回來啦?”
“嗯,蘇小姐晚上好。”于玲勉強笑了笑。
蘇晚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于玲身后電梯的方向,又落回她有些蒼白的臉上,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和了然?她端著杯子,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狀似無意地閑聊道:“剛才在陽臺澆花,看到樓下停著一輛好漂亮的橙色跑車呢,顏色真特別,是小于你的朋友嗎?”
于玲的心猛地一跳!蘇晚看到了!
“哦,那是我老公……呃……朋友借他的車。”于玲干巴巴地解釋,感覺臉頰又開始發燙。
“朋友啊……”蘇晚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眼神帶著溫和的笑意,“那這位朋友,可真是夠意思。
AventadOr SVJ的限量版‘火山橙’,全球都沒多少輛,說借就借了。”她頓了頓,看著于玲有些窘迫的樣子,語氣更加柔和,“不過小于,你老公對你可真好,這么晚還特意接你下班。”她說完,對于玲笑了笑,沒再多言,轉身走向茶水間。
蘇晚的話,像一根細針,輕輕扎破了于玲試圖維持的平靜表象。全球限量……火山橙……說借就借……
她拿出鑰匙,手指有些顫抖地打開1601的門。屋內一片漆黑。
于玲沒有開燈,摸索著走到客廳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她俯視下去,一眼就看到了樓下那個醒目的位置——那輛如同燃燒火焰般的亮橙色蘭博基尼,正靜靜地停在那里,像一枚巨大的、無法忽視的驚嘆號!又像一張無聲的嘲諷,嘲笑著她試圖相信的那些“朋友借車”、“撐場面”、“追空姐”的拙劣借口!
她看著那輛在夜色中依舊散發著灼熱光芒的跑車,再想想蘇晚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溫和的話語……心底那點剛剛被美食和溫柔安撫下去的疑云,如同被澆了油的野火,瞬間以燎原之勢,瘋狂燃燒起來!
這根本不是什么“撐場面”的道具!這分明是那個男人深不可測的冰山一角!是他精心構筑的“普通”堡壘上,一道再也無法被忽視的、巨大而刺眼的裂縫!
她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感覺渾身發冷。那個系著小鯨魚圍裙的丈夫,那個開著千萬超跑的神秘男人,兩個形象在她腦海中激烈地重疊、撕扯。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徹底淹沒。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更洶涌,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