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馨聽了這話,眉頭微蹙,語氣里帶著幾分探究:“姐姐可曾細想過,被你殺死的風吟月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說,這背后會不會還藏著更深的黑手?”
飛雨忙不迭地插話進來,臉上帶著幾分篤定:“司徒小姐,慕容小姐,奴婢聽御風說,那日風吟月進了宮,沒多久就抱著一張古琴去了無里坡。依奴婢看,這幕后定然有黑手,十有**就是宮里的人!說不定是那位神秘人覺得風吟月沒了利用價值,又怕他招惹了炎君,留在身邊早晚引火燒身,才故意讓他去那破亭子等著,好讓小姐和辰王動手除了他!”
司徒玥緩緩點頭,心中暗自思忖,飛雨的推測合情合理。回想當時風吟月眼底那抹刻意的決絕,分明是一心求死,只是沒料到最后落得那般生不如死的境地,倒也算他咎由自取。
慕容馨目光一凝,又追問道:“飛雨,那張琴可查過來歷?是誰的物件?”
飛雨臉上露出幾分猶豫,支吾道:“這... 奴婢當時也追問過御風,可他只含糊其辭,說宮里水深,讓奴婢務(wù)必轉(zhuǎn)告小姐,宮里之人,皆不可輕信。”
司徒玥點了點頭,嘴上卻帶著幾分嗔怪:“要說最不可信的,就是辰王了。說好會護我周全,結(jié)果倒好,一聲不吭就走了,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就萬劫不復(fù)了!”
飛雨連忙賠笑,語氣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小姐莫氣!其實這事,御風私下里跟奴婢提過一嘴,說那日辰王本是悄悄去了后花園,不想正撞見小姐與四皇子在一處,他當時臉色就沉了,許是... 許是瞧著心里不痛快,才負氣走的?!?/p>
慕容馨捂著嘴笑出聲,眼神里滿是戲謔:“哈哈,原來是吃醋了?不過玥姐姐你也真是,放著辰王那樣的人不去理會,反倒去招惹四皇子,難不成還真是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這可不行哦!”
司徒玥聽得滿臉黑線,伸手敲了敲慕容馨的腦袋,沒好氣道:“你這丫頭,凈瞎說什么!我與四皇子那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他暗中下藥,又有司徒雨在一旁搗鬼,我會搭理他?”
說著,她便將四皇子如何在茶里下藥、自己如何察覺不對想要脫身,以及司徒雨如何冒出來說些模棱兩可的話挑唆誤會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慕容馨和飛雨聽得眼睛都亮了,一邊點頭一邊拍手,直呼精彩,嘴里還念叨著:“說起來,我們這幾日不在,竟錯過了這么多熱鬧?!?/p>
司徒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看向二人,笑道:“瞧你們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定是遇到不少事吧?也給我講講,讓我聽聽你們的奇遇?!?/p>
慕容馨與飛雨對視一眼,前者清了清嗓子道:“姐姐有所不知,前幾日我去了趟荊州,就是羅副提督羅虎府上。后來飛雨也趕來了,我們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便結(jié)伴回來了。”
司徒玥微微歪了歪頭,眼里滿是疑惑:“啊?去那兒做什么?羅副提督與我們素無深交,你們?nèi)ニ献鍪裁矗俊?/p>
慕容馨耐心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那羅副提督羅虎,曾是你爹司徒將軍的副將。當年跟著司徒將軍南征北戰(zhàn),兩人不僅是上下級,更是過命的兄弟,戰(zhàn)場上多少次互相擋過刀箭。后來羅副將在一場戰(zhàn)役中傷了腿,這才卸了軍職,去荊州做了副提督,再也上不了戰(zhàn)場了。”
她頓了頓,又道:“前陣子聽說他兒子出了事,羅府亂成一團,我想著司徒干爹與他的情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到老來斷了香火,便想著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p>
司徒玥臉上露出幾分欣慰,點頭道:“哦,原來如此。那馨妹妹是治好了他的兒子?能幫上羅副提督的忙,也算是替我爹盡了份心意?!?/p>
慕容馨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你說那個羅武呀?哦,他死了?!?/p>
司徒玥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驚得猛地放下茶杯,急道:“汗~馨妹妹你怎么把人給治死了?這要是讓羅副提督知道了,豈不是要怪罪于你?”
慕容馨沒說話,飛雨連忙接過話頭:“小姐莫急,這事說來復(fù)雜,還是奴婢給您細細講來。”
飛雨緩聲道:“其實奴婢去荊州,是奉了辰王之命。月前宮里有眼線給皇上遞了消息,說荊州百姓日子過得苦不堪言,皇上本想讓辰王親自去處理,可辰王當時有別的要事脫不開身,便讓奴婢先去打探一番。等奴婢到了荊州才發(fā)現(xiàn),慕容小姐竟然也在那兒,后來我們便索性一起行動了?!?/p>
“還是我來講吧!” 慕容馨急急打斷,身子微微坐直了些,“姐姐,原來羅虎有兩個兒子呢!那個平日里橫行霸道的羅武是長子,他娘是羅府的正夫人;羅虎還有個妾室,姓蘇,也給他生了個兒子,叫羅文軒?!?/p>
“可那正夫人仗著自己是原配,在府里向來說一不二,對蘇姨娘和羅文軒更是百般苛待。就因為嫡庶有別,羅文軒連進私塾讀書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做羅武的書童,天天跟在羅武屁股后面陪讀,稍有不順心還要被羅武打罵?!?/p>
她嘆了口氣,又道:“平日里,蘇姨娘和羅文軒就跟下人一樣,要干各種粗活,正夫人稍不滿意,就罰他們不許吃飯,寒冬臘月里也只能穿單薄的衣裳?!?/p>
司徒玥聽著,輕聲問道:“那羅武傷成這樣,羅副提督總該把心思放在羅文軒身上了吧?畢竟也是自己的親兒子?!?/p>
慕容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呵,重視?真正‘重視’羅文軒的是正夫人!不過她那哪是重視,分明是另有所圖。她知道自己兒子這輩子怕是沒法傳宗接代了,就打上了羅文軒的主意。先是偷偷給蘇姨娘下毒,想等蘇姨娘死了,就把羅文軒過繼到自己名下,這樣她依舊是羅府名正言順的夫人,將來羅文軒出息了,她也能靠著兒子風光?!?/p>
“還好我去得及時,發(fā)現(xiàn)蘇姨娘不對勁,趕緊找了大夫診治,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后來那正夫人又幾次三番暗中使壞,都被我和飛雨給攔下了?!?/p>
司徒玥追問:“那羅武到底是怎么死的?”
慕容馨嘆了口氣:“自殺!”
司徒玥滿臉錯愕,一時說不出話來。
慕容馨繼續(xù)道:“我估摸著,羅武被救醒后,知道自己下體廢了,這輩子都沒法像個正常男人一樣,心里肯定又急又氣,崩潰得不行。偏偏那段時間,羅府的房子被鏟平,羅副提督忙著處理府里的事,天天早出晚歸,壓根沒時間管他;他娘呢,在得知他成了殘廢后,也只是哭了兩場,之后就再也沒去看過他,眼里全是嫌棄。”
“府里的下人、丫鬟以前被他欺負得夠慘,如今見他失了勢,一個個都敢在他面前擺臉色,有的甚至還故意說些風涼話落井下石。你想啊,他從小嬌生慣養(yǎng),眼高于頂,哪受過這種委屈?我到荊州的第三天,就聽說他在房里自刎了。”
“俗話說母憑子貴,羅虎在得知正夫人不僅多次毒害蘇姨娘和文軒,還對羅武不管不顧后,氣得當場就把她休了,還讓人把她的名字從羅家家譜里劃掉,趕了出去。聽說那正夫人被趕走后沒多久就瘋了,整日在街上胡言亂語;蘇姨娘呢,被扶正成了正夫人;羅文軒也終于得到了羅虎的重視,不僅請了先生教他讀書,羅虎還時常親自教導(dǎo)他為人處世的道理,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司徒玥聽完,輕嘆道:“哎,善惡到頭終有報?。 ?/p>
飛雨接話道:“是啊小姐。奴婢在荊州也仔細查過,那羅武不僅目中無人,更是惡貫滿盈!在荊州,他仗著爹是副提督,平日里橫行霸道,欺凌弱小是家常便飯,還經(jīng)常強搶民女,好多人家的姑娘都被他糟蹋了,弄得整個荊州城的百姓日夜惶恐,家里有女兒的都不敢讓姑娘出門?!?/p>
“更可恨的是荊州的知縣,也是個貪官污吏,和羅武狼狽為奸,官官相護,只要誰給的銀子多,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也能被他壓下去。好多百姓被羅武欺負了,去縣衙告狀,結(jié)果反被知縣打了板子,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我們在回來之前,已經(jīng)把那知縣貪污受賄、包庇羅武的證據(jù)整理好呈給了皇上,皇上看了勃然大怒,當即下令抄了那知縣的家,把他的十二房妻妾都遣散了,還另外派了個清正廉明的新知縣去荊州上任,如今荊州的百姓總算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了。”
司徒玥聽著,眉頭微蹙,想了想道:“飛雨,你明日去銀庫取五百兩銀子,派人給羅府送去。羅文軒剛得重視,府里想必還有不少難處,這銀子送去,也能幫他們周轉(zhuǎn)周轉(zhuǎn)。”
飛雨恭敬應(yīng)道:“是,小姐!”
慕容馨眼睛一亮,連忙道:“對了飛雨,我這兒有封信,你幫我一起送去吧。切記要親手交給羅文軒,讓他親啟才行!”
飛雨依舊應(yīng)道:“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