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辰與司徒玥相繼落座,他們的位置早已安排妥當(dāng),恰在宴會廳靠前的地方,視野開闊,能將廳中歌舞盡收眼底。司徒雨則挨著司徒玥坐下,另一邊正對著四皇子?xùn)|方泰,席間的暗流仿佛都凝聚在這方寸之間。
滿廳賓客都沉浸在絲竹歌舞之中,侍女們手托銀壺,身姿輕盈地穿梭在席間,依次為眾人斟酒。冰涼的酒液滑入玉杯,泛起細(xì)碎的漣漪,酒香混著花香在空氣中彌漫。
當(dāng)下人給司徒玥斟滿酒時,她懷中的靈寶突然不安分起來。這只通靈性的小狐貍探著腦袋,鼻尖湊到杯口輕輕嗅了嗅,耳朵瞬間耷拉下來,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對勁的氣息。
司徒玥以為它饞酒,笑著用指尖撓了撓它的下巴:“小靈寶乖,這是酒,你可不能喝哦。”
靈寶卻猛地轉(zhuǎn)過頭,對著司徒玥使勁搖頭,隨即眼珠一翻,舌頭耷拉在嘴角,兩只前爪往胸前一擺,渾身癱軟下去,活脫脫一副氣絕身亡的模樣。
司徒玥心頭一凜,瞬間明白過來 ,這酒有問題!她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周,目光在對面的東方泰臉上停頓片刻,只見他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電光火石間,司徒玥已有了主意。她輕輕拍了拍身旁的司徒雨,聲音壓得極低:“雨妹妹,你快看,四皇子一直在盯著你呢。”
司徒雨一聽,臉上頓時飛起紅霞,慌忙轉(zhuǎn)頭看向東方泰。東方泰本是在留意司徒玥是否飲酒,冷不丁被司徒雨瞅個正著,對方還對著自己露出一臉癡傻的笑容,他只能勉強扯出一抹禮貌的微笑,隨即迅速轉(zhuǎn)過頭去,裝作繼續(xù)看歌舞的樣子。
就在這轉(zhuǎn)瞬之間,司徒玥已借著桌布的遮掩,飛快地將自己與司徒雨的酒杯互換。靈寶見狀,立刻支棱起耳朵,湊到新?lián)Q的酒杯前仔細(xì)聞了聞,確認(rèn)安全后,才滿意地縮回火爐似的懷里,蜷成一團(tuán)不動了。
司徒玥看著杯中澄澈的酒液,心里卻泛起糾結(jié)。她不知道那杯酒里下的究竟是什么毒,若是司徒雨因此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難免會心生愧疚。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沒過多久,東方泰終于按捺不住,端著酒杯站起身,對著司徒玥朗聲道:“司徒小姐,前些時日多有冒犯,今日多謝你不計前嫌,來為本皇子慶賀生辰。這杯酒,我敬你!”
司徒玥端起那杯 “安全” 的酒,笑意盈盈地起身回敬:“四皇子客氣了。”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動作干脆利落。
東方泰看著她喝光酒液,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竊笑,嘴上卻贊道:“司徒小姐果然豪爽。” 隨即也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司徒玥放下酒杯,又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重新斟滿一杯。
身旁的東方辰見狀,伸手?jǐn)堊∷募绨颍Z氣帶著幾分擔(dān)憂:“玥兒,不許再喝了,小心醉了。”
司徒玥仰頭對他笑了笑,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幾分狡黠:“放心吧,我可是海量呢。”
“你這分明是說胡話了。” 東方辰無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語氣里滿是寵溺。
司徒玥笑著與他閑聊幾句,便輕輕推開他的手,重新將目光投向廳中的歌舞,指尖卻在桌下悄悄攥緊了帕子。
誰知沒過片刻,懷中的靈寶又探出頭來,對著她再次擺出那副 “暴斃” 的模樣。司徒玥心中一沉 ,怎么回事?這杯酒是自己親手斟的,難不成又被動了手腳?她順著靈寶爪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對上司徒雨躲閃的眼神,對方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
司徒玥瞬間了然,定是剛才自己與東方辰說話時,被司徒雨鉆了空子。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端起自己與東方辰的酒杯,徑直走到東方泰面前。
“四皇子,” 她將其中一杯酒遞過去,語氣誠懇,“日前是玥兒無禮,還望四皇子大人有大量,飲下這杯酒,咱們便將過往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說話間,她已借著遞酒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兩杯酒調(diào)換 —— 此刻她手中握著的,是原本屬于東方辰的那杯無毒的酒,而那杯被動了手腳的酒,已穩(wěn)穩(wěn)落在東方泰手中。
在外人看來,司徒玥竟拿著東方辰的私用酒杯去敬四皇子,這舉動實在太過親昵,難免引人遐想。
東方辰坐在席間,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緊緊攥著拳頭,心頭翻涌著無數(shù)猜測:難道她對四弟舊情難忘?之前與自己親近,莫非只是為了報復(fù)四弟,故意做戲給他看?
東方泰卻絲毫沒察覺其中貓膩,只當(dāng)司徒玥是服軟示好,頓時心花怒放,接過酒杯便一飲而盡,還故作瀟灑地抹了抹嘴角:“司徒小姐既有此意,本皇子自然樂意。”
司徒玥微笑著頷首,轉(zhuǎn)身回了座位。剛坐下沒多久,就有個小太監(jiān)快步走到她身邊,低著頭耳語了幾句。
東方辰見狀,立刻問道:“玥兒,怎么了?”
司徒玥沒有理會他,反而拉過身旁的司徒雨,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只見司徒雨聽完后,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低著頭匆匆起身離席,不知去了何處。
直到司徒雨的身影消失在廳外,司徒玥才轉(zhuǎn)頭對東方辰道:“四皇子邀我去御花園一敘。”
東方辰瞳孔驟縮,厲聲道:“玥兒,不許去!”
司徒玥輕輕搖頭,語氣平靜卻堅定:“我去去就回,你在這里等我。” 說罷不等東方辰反駁,便提著裙擺匆匆離開了宴會廳。
御花園內(nèi)月光如水,灑在亭臺樓閣的飛檐上,泛起一層清冷的光暈。東方泰已在此等候多時,見司徒玥走來,立刻滿臉欣喜地迎上去:“玥兒,你真的來了!我就知道,你心里其實是有我的,對嗎?”
司徒玥笑而不語,眼底卻劃過一絲冷意。
東方泰只當(dāng)她是默認(rèn),愈發(fā)得意,伸手想去攬她的腰:“玥兒,你今晚真美。走,去我寢宮再喝幾杯,咱們好好聊聊。”
司徒玥沒有反抗,任由他摟著往寢宮方向走去。兩人都沒注意到,假山后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走了沒多遠(yuǎn),東方泰體內(nèi)的藥效漸漸發(fā)作,他眼神迷離,一只手在司徒玥肩膀上不安分地亂摸。司徒玥只覺得一陣惡心,強忍著動手揍人的沖動,加快了腳步。
剛進(jìn)東方泰的寢宮,司徒玥便猛地將他往前一推。東方泰本就腳步虛浮,被這么一推,頓時踉蹌著絆倒在地。就在此時,屏風(fēng)后突然走出一名女子,慌慌張張地上前去扶他 —— 正是先前離席的司徒雨,此刻她滿臉通紅,領(lǐng)口微敞,顯然也中了招。
東方泰抬頭看見她,意識早已被藥性模糊,只當(dāng)是司徒玥在等自己,頓時心猿意馬,一把摟住那女子便往床榻走去,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喊著 “玥兒”。
司徒玥站在門外,透過窗縫冷冷地看了一眼,心中冷笑:這兩人都想給自己下媚藥,如今倒是正好湊成一對,就讓他們好好享受這 “**一刻值千金” 吧。
她輕輕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快步往宴會廳走去。可回到廳中坐下時,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小桃,辰王呢?” 司徒玥問道。
小桃連忙回道:“小姐,你剛走沒多久,辰王也跟著出去了,后來回來過一次,帶著御風(fēng)又走了…… 那個,小姐,辰王剛才的樣子,好像很不高興呢。”
司徒玥皺了皺眉,心里有些納悶:自己不過離開片刻,他怎么又耍起脾氣了?真是不可理喻。
她看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對小桃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府吧。”
“是,小姐。”
司徒玥坐上了司徒雨來時乘坐的馬車,剛駛出皇宮沒多久,路邊突然竄出一道白衣身影。那人動作快如閃電,二話不說便掀開車簾,一把將司徒玥擄了出去。
轎夫和小桃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打暈在地。千鈞一發(fā)之際,司徒玥猛地將懷中的靈寶推下車。靈寶看著主人被擄走,在原地 “嗷嗷” 直叫,轉(zhuǎn)了幾圈后,突然朝著辰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時的辰王府內(nèi),東方辰早已回府,一進(jìn)門就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燒,桌上的茶杯被他摔得粉碎。
直到御風(fēng)匆匆來報:“王爺,您送給司徒小姐的那只小狐貍來了,一直在府門外叫喚,看樣子…… 屬下猜測,司徒姑娘可能出事了。”
東方辰心頭猛地一跳,瞬間沖出書房。只見靈寶正焦躁地在府門前轉(zhuǎn)圈,見他出來,立刻撲上前,死死咬著他的衣角往宮外拽。
東方辰心知不妙,立刻跟著靈寶往皇宮方向奔去。他本以為司徒玥是在宮中出了意外,沒想到剛走到半路,就看見躺在地上的轎夫和小桃,而一旁的馬車?yán)锟湛杖缫玻缫褯]了司徒玥的蹤影。
月光下,東方辰的臉色比寒冰還要冷,他握緊腰間的佩劍,眼底翻涌著滔天的怒意與擔(dān)憂 ,玥兒,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