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玥將瑟瑟發(fā)抖的小桃攬進(jìn)懷里,指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柔聲問道:“小桃,別怕,告訴姐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小桃攥著司徒玥的衣袖,抽噎聲漸漸平息,眼眶通紅地哽咽道:“啟稟小姐,我按您的吩咐蓋著紅蓋頭,乖乖坐在床上等您回來。后來聽見門響,以為是您回來了,剛要開口問,后頸突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里還帶著后怕的顫音:“等我再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塞在衣柜里,頭重得像灌了鉛。我掙扎著想爬出來喊人,我跌跌撞撞走出房門,發(fā)現(xiàn)陽光刺的眼疼,頭也暈暈的,…… 后來,后來就被這位大哥救出來了。” 她說著往司徒玥懷里縮了縮,顯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
司徒玥一邊聽一邊緩緩點(diǎn)頭,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卻越攥越緊,唇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讓本小姐好好理一理 ,想必是司徒雨先把小桃打暈塞進(jìn)衣柜,自己穿上早就備好的喜服假扮成我。偏巧司徒霜帶著那四個壯漢闖進(jìn)來,把她錯當(dāng)成我,二話不說打暈拖走了。”
她輕笑出聲,眼底卻無半分暖意:“呵,還真是姐妹同心,連做的齷齪事都如出一轍。”
東方辰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眸色沉沉地接口:“她們這是自作自受,小桃姑娘沒事便是萬幸。”
司徒玥抬眼看向他,語氣陡然鄭重:“這小桃是馨兒托付給我的。馨兒如今不在京中,特意將她交于我照拂,若是她有半分差池,我便是對不起馨兒的信任,日后也沒法向她交代。”
等小桃重新梳洗妥當(dāng),換上一身干凈的淺粉色襦裙,臉色總算恢復(fù)了些血色,才跟著司徒玥往外走。
臨跨出辰王府門檻時,司徒玥突然回頭,目光如淬了冰的匕首剜向東方辰,聲音冷得像數(shù)九寒天的風(fēng):“現(xiàn)在我反悔了,這辰王妃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去。你另選個月黑風(fēng)高的日子,娶別人做王妃吧!”
說罷 “啪” 地甩袖轉(zhuǎn)身離開。
東方璃見狀,立刻拱手笑道:“既然二哥這婚還沒成,那三弟的賀禮也先寄存在庫房里,改日再送。” 說罷也轉(zhuǎn)身追了出去,留下滿室尷尬的寂靜。
出了辰王府沒多遠(yuǎn),東方璃腳步稍頓,低聲問身旁的卿書:“你先前見過那個小桃?”
卿書垂首回話,聲音壓得極低:“回主子,這個小桃姑娘,正是您上次命屬下去花樓調(diào)查的女子。她本名姚靈,原是郊外獵戶的女兒。聽說半年前遇了強(qiáng)盜,父母都被殺害,她自己被人賣到了百花樓。”
他頓了頓,眉頭微蹙:“那些人販子說她是替父還債才被賣的,可屬下查過,那伙人本就是些地痞流氓,專靠拐騙良家女子賣去花樓牟利。依屬下看,她父親根本沒欠什么債。聽說這姚靈姑娘性子剛烈,在花樓里寧死不從,后來被一位女俠救走,從此沒了音訊。百花樓老板給屬下看過她的畫像,所以屬下剛才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東方璃指尖捻著玉扳指,眸色忽明忽暗。上次在花船上,那個蒙面女子說過她救了小桃;如今司徒玥又說小桃是慕容馨托付的 ,這么一來,那日在花船上把他攪得顏面盡失的蒙面女子,定然就是慕容馨無疑。
這個答案其實(shí)早就藏在心底,可此刻被證實(shí),他反倒生出些束手無策的茫然。對付別的女子或許有千百種手段,可對著那個膽大包天的慕容馨,竟不知該從何下手。
另一邊,司徒玥帶著小桃剛踏進(jìn)司徒府大門,就見柳姨娘正扶著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往里走,兩撥人在游廊上撞了個正著。
司徒玥的目光像探照燈似的落在那女子身上,正是司徒雨。她身上裹著件柳姨娘匆忙脫下的貂絨外套,領(lǐng)口松垮地敞著,露出里面皺巴巴的中衣。身子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嘴唇被咬得青紫,顯然昨夜遭了天大的罪。
柳姨娘瞥見司徒玥,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也顧不上打招呼,厲聲吩咐身后的婆子:“快!把三小姐送回房里,燒桶熱水讓她好好洗洗,再拿床厚棉被來!”
她心里清楚,這種事根本沒法請大夫,只能先讓司徒雨回房歇著,至于能不能緩過來,全看天意。
安頓好司徒雨,柳姨娘轉(zhuǎn)身就往司徒玥的 印月苑趕。她拍著門板喊了半天,司徒玥才慢悠悠地開了門。
“司徒玥,你必須去辰王府一趟,把你二妹救出來!” 柳姨娘叉著腰,胸口因憤怒劇烈起伏。
司徒玥靠在門框上,慢條斯理地?fù)芘箝g的玉鐲:“我不去。” 三個字說得斬釘截鐵。
“你!” 柳姨娘被噎得差點(diǎn)背過氣,隨即像是被點(diǎn)燃的炮仗,隔著門檻就撒起潑來,“好你個司徒玥!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野丫頭!心腸比蛇蝎還毒,對自己的親妹妹見死不救,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她唾沫橫飛地往前湊了兩步,被司徒玥冷冷一瞥又縮了回去,嘴里的話卻越發(fā)難聽:“別真把自己當(dāng)金枝玉葉了!告訴你,你娘就是個見不得人的野女人,你跟她一樣都是野種!別以為皇上賜了婚,你就能當(dāng)辰王妃了?我呸!雜種就是雜種,走到哪兒都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賤!”
污言穢語像臟水似的潑過來,司徒玥臉上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握著門框的手指泛白,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