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一道紅影裹挾著一陣疾風穿窗而入,動作快如閃電。
女子身著一襲烈焰般明艷的紅妝,面上覆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紅紗,紅紗下的面容隱約可見其輪廓,更添了幾分朦朧的神秘感。
司徒玥與飛雨皆是心頭一凜,卻并未察覺到半分殺氣襲來,便默契地按捺住了即刻動手的念頭,暗自思忖著先靜觀其變,探探對方的虛實再說。
司徒玥不動聲色地朝飛雨遞了個退后的眼色,神色坦蕩,語氣平靜地開口問道:
“這位姑娘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姑娘方才阻攔于我,莫非是這碗燕窩有問題?”
這燕窩乃是肖嬤嬤親手熬制,她心底里是一百個不愿相信會出什么差錯,故而看向紅衣女子的眼神中,滿是顯而易見的懷疑。
將軍府中上下她早已認得七七八八,卻從未見過這號人物,心中不禁又添了幾分探究的好奇。
紅衣女子聞言,卻笑盈盈地歪了歪頭,嬌聲答道:“我是誰,眼下還不能說。但這湯確實有問題,我今日路過司徒府,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角落恰巧聽見一個女人這般說……”
說罷,她抬手掩住唇,刻意壓低了嗓音咳嗽兩聲,活靈活現地模仿起某種尖酸的腔調來:
“咳咳…… 霜兒、雨兒,你們可知這是什么?這可是宮里藥效最烈的‘千嬌百媚散’!那傻子只要吃了,保管叫她變得比那勾欄里的蕩婦還要不知廉恥。等下人都走了,霜兒你就帶這兩個男子去她房里。下午將軍和皇子來府后,就讓他們好好瞧瞧這不要臉的傻子!看往后還有誰會護著這賤人!”
她說話時,眉眼間刻意染上幾分陰狠,那語氣與神態,竟與柳姨娘背地里使壞時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眼底滿是陰狠的怨毒。說罷,還故意露出一副與那描述中如出一轍的壞笑,令人不寒而栗。
司徒玥心中雖仍有疑慮,不知這燕窩究竟是何時被人動了手腳,但轉念一想,將軍府本就波譎云詭、危機四伏,柳姨娘更是素來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此事倒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她鄭重地向紅衣女子拱手一禮道:“多謝姑娘提點,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日后小女定當登門道謝。”
紅衣女子依舊笑靨如花,擺了擺手,語氣輕快地說道:
“姐姐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看不慣惡人作祟罷了。我也只是好奇,想看看她們口中的‘傻子’長什么樣,不過呀,小姐姐你長得可真漂亮呢!”
隨后,她從隨身的小挎包里翻了翻,取出兩個小巧的瓷瓶,一個用粉色布條封口,一個用金色布條封口,遞到司徒玥面前,笑嘻嘻地介紹道:
“這兩瓶東西留給姐姐吧,一個是‘嬌娘歡喜散’,一個是‘金槍不倒丸’,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呢。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啦,拜~拜~”
話音未落,紅衣女子已足尖輕輕一點,身形如柳絮般輕盈地施展輕功飛出了窗外。司徒玥低頭看著手中的兩瓶藥,不禁揚起了嘴角,心中暗道:這女子,當真是個妙人!此番前來,不啻于天助我也!
然而,就在此時,她腦中卻猛地閃過一個念頭,隨即霍然抬頭望向窗外,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拜拜?!!
在這個異世界已待了許久,從未聽聞過這般異鄉的詞匯,難道……
飛雨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問道:
“小姐,這個人是有什么問題嗎?”
司徒玥定了定神,先問道:
“飛雨,你聽過‘哈嘍’這個詞嗎?” 她邊說邊仔細比劃著發音的口型。
飛雨聞言眉頭緊鎖,一臉茫然,仔細回想了片刻才搖了搖頭道:“哈樓?是某種樓閣的名稱嗎?飛雨從未聽過。不過我們暗衛中,最精通各地方言的是御風,說不定他會知曉,要不晚些時候,我去請教一下他?”
司徒玥輕輕 “哦” 了一聲,并未再多言,轉而又問:“你覺得剛才那女子的輕功如何?”
飛雨面色一凜,直言不諱道:“在我之上!”
司徒玥聞言并未太過驚訝,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只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兩瓶藥,隨即對飛雨吩咐道:
“你現在就光明正大地出府去采買些東西,出府之后,立刻用輕功折返回來,悄悄藏在我房內。等會兒司徒霜來了,你看我眼神行事,找準時機,直接將她打暈。”
飛雨領命,沒有半分遲疑,當即風風火火地出府去了。
司徒玥轉身看了一眼那碗燕窩,眼神一冷,毫不猶豫地將其倒進了一旁的花瓶中。做完這一切,她便靜候著,只待那 “東風” 上門了。
沒過多久,那 “東風” 便如期而至。司徒霜不僅自己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身形壯碩、眼神不善的仆役,想必這便是柳姨娘精心安排的人。
她一進門,便見司徒玥領口微敞,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眼神迷離,一副燥熱難耐、難以自持的模樣,心中暗自冷笑:
哼,娘說的果然沒錯,這賤人就是賤人!等會兒讓將軍和皇子親眼瞧見她的丑態,看她日后還如何在將軍府立足,還怎么當她的皇子妃!
司徒玥見司徒霜如此無禮地踹門而入,心頭不禁火起,但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楚楚可憐的姿態,聲音嬌軟地喚道:
“妹妹你來了,妹妹,我好熱,我想要抱抱!” 一邊說著,一邊就軟軟地伸手要去抱司徒霜。
司徒霜瞥見桌上的空碗,又見司徒玥這副燥熱難耐的模樣,心中正暗自得意,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綻開,便被藏在暗處的飛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記手刀劈在頸后,瞬間軟倒在地。
那兩個正死死盯著司徒玥的仆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也被飛雨迅速出手一并擊暈。
屋內霎時恢復了安靜。司徒玥緩緩理了理衣襟,眼底的柔弱與嬌媚瞬間褪去,只剩下一片洞察一切的清明與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