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看向她,眼中滿是疑惑。司徒玥繼續(xù)道:“方才我用了一句只有我和馨兒才懂的話試探她,已經(jīng)確認了。”
東方辰最先反應過來:“玥兒,你說的是那句奇怪的話?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們可以當它是一種方言,” 司徒玥解釋道,“我問她為何不肯相認,她已經(jīng)回答了。”
御風皺著眉回憶:“慕容姑娘最后說,‘今晚不太平,你們最好待在自己的房間,莫要出來才好’?她這是在提醒我們?”
“正是。” 司徒玥點頭,“這便是她的回答。所以她既沒失憶,亦沒被脅迫,只是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先靜觀其變,別壞了她的事。” 她說著,特意轉(zhuǎn)頭看向東方璃,語氣加重了些,
“尤其是你。”
東方璃垂著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半晌才悶悶地應了一聲:
“嗯。”
另一邊的客房里,拓跋烈給慕容馨倒了杯溫熱的茶水,眼底帶著幾分探究:
“馨兒妹妹,方才那個穿紅衣的,便是東宇國的戰(zhàn)王東方璃?”
慕容馨接過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他,眼中滿是詫異:“你怎么知道?”
拓跋烈低笑一聲,指尖敲了敲桌面,語氣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
“能接我一掌還不落下風,內(nèi)力定然不淺。更重要的是……”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捂嘴笑了起來,
“他身上的醋味,怕是三里地外都能聞見。你瞧他那吃人的眼神,若再晚走半步,我估摸著得被他生吞活剝了,哈哈。”
慕容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
“別取笑他了,他就是那小孩子心性,莽撞得很。” 話雖如此,心底卻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細微的漣漪。
燭火在窗紙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忽然,門外傳來三聲叩響,節(jié)奏沉穩(wěn),帶著幾分隱秘的默契。
“是我,烈劍。”
拓跋烈指尖正摩挲著茶盞邊緣,聞言當即起身,動作利落得帶起一陣風,咔嗒一聲拉開了房門。
門外立著的烈劍一身灰布短打,鬢角還沾著些塵土,額前發(fā)絲被汗水濡濕,緊貼在皮膚上,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他見了拓跋烈,立刻抱拳行禮:
“主子。”
“進來再說。” 拓跋烈側(cè)身讓他進門,隨手掩上房門,指節(jié)叩了叩桌沿,“坐。”
烈劍謝過,在對面的杌子上坐下,剛坐穩(wěn)便迫不及待地往前傾了傾身,抬手抹了把額頭的細汗,聲音里還帶著趕路的微喘:
“皇后的故鄉(xiāng)離主城很遠,烈鉞那邊還在追查,暫時沒傳回消息。不過烈星、烈刃和烈戈有信兒了,烈刃和烈戈找到了王、李兩位大人,據(jù)他們說,起初定下出國和親的確實是晴雪公主。只是行至半途遭遇山賊,公主不慎墜崖,至今連尸骨都沒尋見。”
他頓了頓,端起桌上的涼茶猛灌了一口,喉結(jié)滾動著繼續(xù)道:“是皇子拓跋蒼提議用假公主頂替,當時王大人和李大人是極力反對的,可其他大臣都應了,他們兩人勢單力薄,只能照辦。”
慕容馨端著茶盞的手輕輕一頓,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她緩緩點頭,聲音平靜卻帶著篤定:“果然如此。” 和她先前推測的分毫不差,隨即冷笑道:
“拓跋蒼不怕兩位大臣告狀?也是,不管是護送公主不力,還是找人假扮公主,哪一條都得是死罪,拓跋蒼這步棋,走得既險又狠。”
烈劍放下茶碗,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襟:“至于那假公主的來歷,是拓跋蒼親自安排的,王、李二位大人也說不清楚底細。烈刃和烈戈已經(jīng)順著這條線去查了,想必很快會有結(jié)果。”
“烈星那邊呢?” 拓跋烈追問,指尖在桌面輕輕敲擊著,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眼神卻漸漸沉了下來。
烈劍的臉色微微一僵,避開拓跋烈的目光,低聲道:“烈星在那邊暗中蹲守了幾日,還抓了兩個拓跋蒼的心腹拷問…… 確認了,那位東宇國來的人,確實和慕容姑娘你給的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十有**就是東宇國的假太子。”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壓得更低:“還打聽到,正是他給拓跋蒼遞了東宇國的邊防圖,連秦將軍最擅長的布兵路數(shù)都提前交代了,所以當初拓跋蒼的人攻打開南城時,才會那般順利,幾乎沒費什么力氣。”
“砰!”
慕容馨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骨瓷茶盞被她捏碎。再抬眼時,眼底已沒了先前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像是淬了冰的刀鋒:
“賣國求榮的狗!東!西!”
烈劍偷偷抬眼瞥了瞥拓跋烈,見他臉色未變,才硬著頭皮繼續(xù)說,聲音里帶了幾分心虛:
“那個…… 烈星聽見他和拓跋蒼在密室里勾結(jié),說的盡是些禍亂南蠻、嘲諷主子的渾話,一時氣不過…… 就擅自做主,夜里摸過去教訓了他一頓。聽底下人說,那東宇人傷得不輕,估摸著一個月都下不了床。”
慕容馨眉頭猛地蹙起,語氣里帶了幾分急切:“不是早就交代過,不可輕舉妄動?烈星這般沖動,很容易暴露拓跋大哥潛入主城的消息!” 他們?nèi)缃裨诎堤帲罴纱虿蒹@蛇。
烈劍 “騰” 地站起身,“噗通” 一聲半跪在地,頭埋得低低的:“還請主子和慕容姑娘恕罪!烈星他…… 他也是一時激憤……”
拓跋烈抬手按了按眉心,聲音里帶著些微沙啞:
“馨兒,你別怪他。”
他指尖攥緊了茶盞,指節(jié)泛白,“我先前被困天牢時,是暗衛(wèi)替我受了斬刑。那人名叫烈影,是這些暗衛(wèi)里武藝最高的,也是烈星一母同胞的兄長。烈影為了護我脫身,尸骨無存…… 終是我對不住他。”
烈劍聽得這話,喉間哽咽了一下,急忙道:“主子言重了!我等本就是為主子而生,烈影大哥舍身救主,是我等的榜樣!” 說著,他抬手飛快抹了把眼角,袖口蹭過眼下時,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