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大師被抬了進來,溫黎看著比司安平好不了多少的青峰大師,往后退了退。
下意識抱緊了懷里的兒子。
蹉跎了這么些時日,這青峰大師都熬出黑眼圈了,看上去一點也沒有之前見他那般,仙風道骨了。
司老夫人將司青的情況告訴了青峰大師。
青峰大師卻低低的笑出了聲。
司老夫人:“大師,可有解?”
“自然。”
“青兒有救?”溫黎激動。
青峰大師說:“司家當年,祖運旺盛,因傅家崛起,被傅家奪了祖運,這才導致司家近來頻繁出事,不過,強行奪運這種事,若沒辦法承載不屬于自己的福運,是會遭到反噬的。
所以,傅家這幾年,比司家還倒霉。”
傅家祖墳被種下霉運咒一事,司老夫人早就聽司安平提起過了,青峰大師就是當事人,但唯獨溫黎不知道,畢竟這些年,司安平一直沒把溫黎放在眼里。
看重的,也不過是溫黎溫家大小姐的身份。
“如今,司家運勢受阻,是會牽連到子孫后代,先是司軒軒得了失語癥,再是司青生病,如今,司青是司家唯一康健的孩子,貧道自然也明白,司青對于司家的重要性。
貧道已經為司青掐算過,這孩子,本身是個有福之人,只是因為司家運勢被奪,受到了影響,再加上出生一個月太小了,這才傷到了自身。
要想救這孩子,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借命。”
溫黎驚訝,“借、借命?借誰的命?”
“自然是要找一個福運大的孩子的命,必須得三歲以下。”
溫黎:“啊?不能借我的命給青兒嗎?我愿意救青兒。”
青峰大師搖頭,“夫人,貧道知道您的為母之心,可您雖然是司青的母親,首先,你八字與孩子不符,不可。再者,兒子借母親的壽命,那也是造孽,也不可。”
司老夫人聽到重點,“是要找一個八字相合,且福氣極好的孩子,借命給司青?”
青峰大師點頭,“沒錯,此人,有年齡、八字限制,這是我按照小少爺的八字,掐算出來的借命之人的八字。”
青峰大師從懷里拿出兩張黃紙。
司老夫人接過,“怎么是兩個八字?”
“只要年齡符合,這兩個八字,都可。”
司老夫人看了第一張八字,搖了搖頭,當看到第二張八字時,“大師不是說,要借三歲孩子的命嗎,這第二張八字,怎么是今年的?等等,這第二張八字上面寫的年月日,不正是,傅家撿回來那野丫頭的時間嗎?”
三歲……
那野丫頭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大,可看上去一團小小的,話都說不利索,儼然不足三歲。
“老夫人,收養的孩子,入住新家的那一天,就算新生了,那一天,也可算一個新的時辰。”
“所以,青峰大師說的那個有福氣的孩子,是傅霆舟的女兒,傅星辰?”
傅霆舟撿回去那孩子的時候,還給孩子取了新的名字,入了傅家族譜,的確算是新生。
要說新八字,那孩子確實配的上!
要說福氣……
司老夫人驀然想到今早上,秦義昌抱著那小丫頭的一幕。
她懷里還戴著秦家的玉牌。
秦義昌作為歸港的西北軍區的老首長,連著兩天親自登門去傅家,擺明了就是看那小丫頭的。
也不知道那丫頭有什么魔力,能討的秦義昌青睞。
還有祖清,來給安平看病時,診金竟然是要讓人勸說那小丫頭拜他為師才肯看。
一個個的,都對那丫頭寵愛有加,這要說傅星辰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還真是。
“就借她的命!”司老夫人這幾天正堵著一口氣,如今總算是找到了出氣的地方。
“大師,此事,務必要隱而秘之。”
“青峰大師,請問,若是借了那孩子的命,對方會怎么樣?”溫黎越聽越驚悚。
“命只有一條,借了對方的命,對方自然是會死的。”
“不行。”溫黎抱著司青搖了搖頭,“母親,這是造孽啊。”
司老夫人氣的臉色極青,“造什么孽?她不死,青兒就得死!你是想讓別的孩子死,還是想讓司家的孩子死?”
“母親,這個方法太缺德了。”
“溫黎,你有沒有腦子?青兒都快死了,你還想什么缺德不缺德的事,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要保住青兒的命,那孩子福報大,她又不是傅家親生血脈,她死了,能夠救青兒,對她來說,是最大的福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是給那丫頭積德,這件事,我全權做主,你必須同意!除非,你想讓青兒死。”
溫黎哭了,“母親,咱不借命,祖清不來,我可以抱著青兒跪下來求他,他行醫多年,一定會心軟的,再不然,我一步一跪的去寺廟里給青兒磕頭祈福。”
“愚蠢!這些救不了青兒的。”
“不。”溫黎抱著司青,頻頻掉淚,“母親,我不想讓青兒成為下一個司軒軒。”
雖然司家所有人這幾年都供著司軒軒,把他當成司家家主培養。
可溫黎失寵的這幾年,暗中也調查過,趙茹當時生下司軒軒,就是一個啞巴。
后來趙茹秘密找到了青峰大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沒過幾天,司軒軒就能出聲了。
這件事,青峰大師不曾提起,司家任何人也沒提過,就連老夫人都不知道。
可溫黎心里清楚,一定是青峰做了法。
前幾天,司軒軒又成了啞巴,怕是司軒軒本身就壓不住借來的福運,這才反噬了自己。
如今到了青兒,又是如此。
她固然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活著,可搶來的命,本就不是青兒的,他怎么承受的住?
害人害己的事,溫黎不做。
司老夫人嚴詞厲色,“溫黎,想讓司青活命,你就得答應借命!”
“不,我是青兒的母親,我有權利為青兒做主,我去求祖清救他,我去燒香拜佛……”
溫黎抱著司青跑了。
司老夫人氣個半死,“無知婦人!都到了這個份上了,竟然還想著去求人。”
求人不如靠己。
借命可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了。
“老夫人,這件事……”
“司青不在這里,可還能借?”
青峰大師點頭,“可以,只需要孩子的生辰八字,以及,直系親屬的血為引。”
“哼,溫黎是個糊涂的,我可不糊涂,溫黎不同意,我這個當祖母的同意。用我的血,可以做法嗎?”
“可以,只是……”青峰大師頓了頓,“老夫人,有一點,貧道必須提前說明,倘若借命之法失敗,司青就會直接死。”
老夫人面色一變,“什么?”
“老夫人可要想好了。”
“失敗的幾率,大嗎?”
“凡事都有例外,貧道也只是把最不好的一點說出來,不過,按照貧道這些年的做法經驗來看,借命一事,貧道從未失敗過。”
司老夫人很滿意:“那就借!對了道長,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尤其是溫黎。”
要不是她有溫家大小姐的身份,當初豈能嫁進司家來。
再加上溫黎性子軟,堂堂大房正妻,連一個趙茹都斗不過,這樣的女人,也就是生了司青這個司家血脈才有了一份功勞罷了。
司家,必須要有一個健康的孩子。
司青姓司,不姓溫,她比溫黎更有資格做主。
傅念念的命,她司家是借定了!
……
西院。
“那個人,到底是誰?”青峰大師看著盒子里的半顆紅色藥丸,這藥丸,他竟嘗不出是用什么東西制成的。
可只有半顆,他的腿,竟然能動了,癱瘓之癥,有所緩解。
還記得三天前,有人讓傭人轉交給他一張紙條以及半顆藥丸。
上面寫了藥丸如何服用,盒子里面有夾層,說明了,讓他利用借命一事,讓司家盯上傅念念。
恰好,借命之法,他會做。
還說等借命完成后,那人會送來另一半藥丸,到時,他的雙腿,就能站起來走路。
不知是誰盯上了傅念念,要借司家的手,除掉那孩子,不過,這倒是便宜了他。
既幫助了司家,身體也能痊愈,兩全其美。
……
“唉喲,剛才司家傳出來的八卦,說的不會是那個頭上梳著兩個團團的小丫頭吧?”
念念、傅子安和秦景修剛走到溫家,還沒敲門,念念就聽到了溫家門口蹲著的倆石獅子在說話。
剛才說話的是石獅子姐姐。
雄石獅子:“我剛才聽到兩個小男孩叫她念念,司家說的要借命那個人,也叫念念。”
雌石獅子:“那就是這小丫頭了,長的這么可愛,可惜了,馬上就要死掉啦。”
念念懷里挎著小包包,愣住了。
借命?
龍紋茶壺:“艾瑪,念念,你聽,他們說司家要借你的命。”
念念眨眼,她聽到啦。
龍紋茶壺吆喝了一嗓子,“這位石姑娘,你怎么知道司家要借小念寶的命呀?”
雌石獅子:“喲,這不是三百年的小玉壺嗎,你不知道嗎,這八卦,可在我們石獅子圈里都傳瘋了。剛從司家新鮮出爐的新八卦呢。”
石獅子不能動。
但耐不住有許多達官貴人喜歡戴有年份的玉石瑪瑙翡翠。
只要上了一定年限,是個小古董,那都能見個面,隨時隨地的交流。
行走的玉佩、護身符、手鐲、戒指,不動的花瓶茶壺石獅子等等各種古董,但凡誰家里有個小八卦什么的,流傳的那叫一個快。
誰家家主被揍了,誰家家主偷人了,小道消息那叫一個靈。
都這么大年紀的人了,誰不愛聽個八卦呢。
今天各大家族門口蹲著的石獅子圈里,最大的八卦就是,傅家撿來的小丫頭要被司家剛滿月的小孫子借命咯。
龍紋茶壺:“兩位是不是今天剛睡醒啊?”
一對石獅子:“你咋知道?”
“嗐,我家小念寶能聽懂古董說話,這八卦,你們都不知道,顯然就是前陣子沒睡醒唄。”
一對石獅子:“!!!啊啊啊!念念就是那個咱們古董界的小祖宗?”
他們確實是這陣子蘇醒的時間不多,但隱約聽說,前陣子古董界出現一個可愛小幼崽,不僅能聽懂古董說話,還能治愈古董舊傷,簡直就是他們古董界的小祖宗。
龍紋茶壺:“對呀!”
“乖寶,你快支棱起來,有人要借你的命!”
念念揚了揚眉,借命呀,她不怕呀!
誰借她的命,誰倒霉喲!
祖墳爆炸的那種~
念念滿腔血熱聽完關于自己的小八卦,小丫頭踮腳敲溫家的大門。
爹爹說啦,事情要一件一件做嗷。
等壞叔叔給涼親的小包包道了歉,她再去找借命的人。
管家打開一看,是三個小團子。
尤其是中間這個娃,看起來是最小的,但氣勢是最大的,奶兇奶兇的。
“窩找你們家家主給我粗來道歉來啦!”
管家:?
溫子旭回到正廳,正在教育溫赫明,乍一聽到門口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團子找上門,他覺得可笑。
“喲呵,小不點還敢找上門來!”
傅霆舟家這閨女,了不得啊,人小,膽子挺大!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那丫頭還以為這是傅家呢。
“你,道歉!”念念叉腰站在溫家院子里,盯著對面坐著的溫子旭。
“就為了這個,你們三,專門找到我溫家來了?”
“我爹爹說啦,做錯了事,就要道歉噠,壞叔叔,快道歉哦,不然你就倒霉啦!”
“你一個小丫頭,還想讓我道歉?想屁吃呢!”
溫赫明跑了出來,“老大,你們不要惹我爹啦,我爹可兇了,惹不起,根本惹不起。老大,你還是回去吧。”
念念鼓著腮幫子,“不道歉就不走!”
溫赫明本來還想勸兩句,可一看念念有點生氣,他又怕念念抬起手來揍他,想了想,縮著脖子乖乖站旁邊去了。
溫子旭暗罵了一聲‘蠢小子!’。
溫赫明屁顛屁顛的給念念搬來了一個小椅子,“老大,您坐。”
念念一屁股坐在上面,溫子旭:“天都快黑了,還不走是吧,你們幾個,晾著這三個孩子,不準給他們吃的喝的,餓著他們!”
小孩子不禁餓。
待會小丫頭恐怕就苦爹喊娘的哇哇大哭著走了。
溫子旭還不知道,即將要哭的不是念念,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