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妍氣勢洶洶的沖過來想將杜莎給推開。
杜莎也不傻。
非但沒退,還巧妙地側過身,讓自己更靠近病床,仿佛在尋求裴渡的庇護。
“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她聲音透著柔弱無辜:“我只是在例行查房而已,你怎么這么激動?”
溫妍冷笑一聲,怎么會看不穿這點小綠茶伎倆。
“你還挺能裝啊。”
她根本不給杜莎反應的機會,伸手就扯下了她那礙事的口罩。
果然,口罩之下,是杜莎精心修飾過的臉。
精致得像是要去參加晚宴,而非巡視病房。
溫妍鄙夷的笑,“你化著全妝來查房?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把你們領導叫來,我要投訴!投訴你騷擾病人!”
杜莎的臉漲紅。
但她強行按捺住火氣,繼續(xù)扮演著委屈的角色。
“這位小姐,病人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靜養(yǎng),你這樣大吵大鬧,會影響他恢復的!”
“也不知道你的脾氣這么大,怎么能照顧好裴先生。”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來教我做事?”
“我是在盡一個醫(yī)生的職責!”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在病床邊吵了起來。
一個尖銳刻薄,一個夾槍帶棒。
裴渡原本就因池歡的缺席而煩躁的心情,直接被點燃。
“都給我閉嘴!”
蘊含著絕對威壓的低吼,瞬間讓整個病房安靜了下來。
溫妍和杜莎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看向裴渡。
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的臉色風雨欲來。
裴渡直接指著門口,下了逐客令。
“出去。”
溫妍也有些委屈,她還想說些什么,但在對上裴渡透著不耐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
兩人不甘不愿地走出了病房。又都覺得是對方的存在才會連累被裴渡嫌棄。
溫妍咽不下這口氣,直接氣勢洶洶的將這件事很快捅到了主管醫(yī)生統(tǒng)籌的陳副院長那里。
說是因為他們的醫(yī)生逾越使得裴渡發(fā)了火。
陳副院長深知這位裴家的太子爺是整個醫(yī)院都得罪不起的存在,連忙親自趕到裴渡的病房。
“裴先生,實在是對不起,是我們醫(yī)院管理疏忽,讓您受驚了。”陳副院長姿態(tài)放得很低,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不過您放心,絕不會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我馬上就給您安排一位我們院里經(jīng)驗最豐富的主任醫(yī)師過來,保證給您提供最優(yōu)質(zhì)的……”
“不用。”
裴渡打斷了他油滑的客套話。
此時,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池歡那雙熟悉而又清冷的眼。
“給我換成池醫(yī)生。”他淡淡地開口。
“好的沒問題,我馬上就去安排!”
只要這位爺不追究,別說換回池歡,就是要他親自來查房都行。
而另一邊,這場風波的始作俑者杜莎,正面臨著科室的問責。
杜莎哭得梨花帶雨,將自己撇得一干二凈。
“我……我也是好心。”她抽抽噎噎地說道,“但是池歡說她兒子生病住院,想多抽點時間去陪她,求我?guī)兔Ω龘Q一下班。”
“我看她帶著孩子不容易,才答應的。我也不知道會碰上病人家屬這么蠻不講理。”
辦公室里沒有監(jiān)控,她的說辭死無對證,池歡只能吃悶虧。
她雖然是院里最年輕的主任醫(yī)師,但到底還是無權無勢。
和一個身為外科主任親侄女的關系戶比起來,院領導會相信誰,不言而喻。
最終的處置結果很快下來了:杜莎作為主要責任人,被扣除一周的績效以示懲戒。
而池歡也因為擅自調(diào)班,工作責任心不強,被連帶著通報批評,并扣除了兩百塊的獎金。
兩百塊就這么沒了,池歡很心疼。
“憑什么啊?”同事柏云替她打抱不平,氣得臉都紅了,“明明是那個杜莎自己上趕著要換的,現(xiàn)在出了事就把鍋全甩給你?”
“你就不會去跟主任解釋嗎?為什么要像個軟包子一樣任人欺負?”
池歡無奈又苦澀的笑笑。
她搖了搖頭,輕聲說:“等你當了媽就知道了。”
她何嘗不想去辯解,去把杜莎虛偽的面孔撕下來。
可是她不能。
小西的心臟搭橋手術,費用高達幾十萬。
以她現(xiàn)在的工資根本負擔不了。
所以她簽下同薪延長五年的勞動合同,才從醫(yī)院這里換來了小西手術費的全免。
如果她憑著一時的意氣去硬碰硬,得罪了院里的領導,誰能保證這份來之不易的協(xié)議不會出現(xiàn)任何變動?
況且,以杜莎的背景,恐怕她就是辯駁十句也不如她的一句管用。
話要是起不了作用,還不如不說。
看著池歡眼底深藏的隱忍,柏云瞬間明白了什么。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所有的憤懣都化作了心疼,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一塊剛買的提拉米蘇,不由分說地塞到池歡手里。
“算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
池歡看著柏云真誠關切的臉,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畢竟一會兒還要去裴渡的病房,她確實需要補充能量來對抗。
臨去查房前,池歡站在鏡子前,仔仔細細地戴好口罩,甚至刻意將兩側的帶子都系得更緊了些。
她心里比誰都清楚,病人之所以會重新回到她手上,絕不是陳副院長的意思。
而是裴渡本人的指定。
她推門走進裴渡病房時。
裴渡沒有在床上,而是身姿筆挺地站在窗前,正眺望著花園的方向。
夕陽的余暉中,他緊抿的著薄唇,身上透著軍人特有的冷硬堅毅。
裴渡的恢復能力真是強悍得驚人。
普通人受了那么重的傷,沒個十天半月根本別想下床,他才不過短短幾天,就已經(jīng)能站立自如了。
池歡在心里默默感嘆了一句,然后收斂心神,拿著病歷本走上前,準備開始例行的詢問。
“裴先生,今天感覺怎么樣?傷口還有沒有……”
“池醫(yī)生……”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裴渡打斷了。
他緩緩轉過身,臉龐半明半暗,顯得有些莫測。
犀利的目光精準鎖定在她口罩外的眼睛上。
“我們以前……認識嗎?”
眼神交匯的瞬間。
池歡覺得自己好像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但盡管內(nèi)心早已驚濤駭浪,池歡臉上依舊維持著無懈可擊的平靜。
“裴先生說笑了。如果說在救援現(xiàn)場算是認識的話,那我們確實見過。”
裴渡黑沉的眼眸瞇起,顯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他朝她走了幾步,帶著迫人的氣勢,一步步壓縮著她周身的空氣。
池歡下意識地想后退,但理智卻死死地釘住了她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