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車在A市西郊的療養中心,車型是……對,四個車輪全被偷了,我需要你們立刻派人帶配件過來維修。”
然而,電話那頭的答復顯然不盡如人意。
裴渡的臉色越來越黑。
“沒有夜間緊急維修嗎?我加錢。”
幾秒后,他掛斷了電話。
裴渡轉過身,看向池歡,黑沉的眼眸在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情緒不明。
“他們最快也要明天一早才能派人過來。”
“我們今天回不去了。你要是著急回家,我給你叫輛車,先送你走。”
池歡當然是很想走人的。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
裴渡是為了考察醫院的投資項目才來到這里。
而她作為院方代表,在帶金主視察的半路上,金主車被偷了,她卻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這未免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池歡迎上他的目光,裝出顧全大局的模樣。
“沒關系的,裴總。”
“附近鎮上應該有酒店可以住。”
這時,池歡的電話響了,是池母打來的。
池歡下意識地朝旁邊走了幾步,與裴渡拉開一段距離,才接起電話。
“喂,媽。”
“歡歡,你什么時候回來?這都幾點了。”池母埋怨的開口,“小西一直念叨著要等你呢。哦對了,陸沉也過來了。”
陸沉來了?
池歡有些驚訝,他過來怎么也不跟自己說一聲。
她正想說些什么,電話那頭似乎換了個人,陸沉溫潤醇厚的聲音傳了過來:“池歡,是我。”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突發狀況,所以今晚才回不來?”
“嗯,”池歡應了一聲,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同事的車壞在郊區了,今晚得在鎮上住一晚。”
“嚴重嗎?你人沒事吧?”陸沉的語氣里滿是擔憂,“要不要我找個車過去接你?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不用了,我沒事的。”池歡下意識地拒絕,“我跟同事在一起呢,丟下他一個人也不太好。明天車修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陸沉似乎在斟酌,然后才開口問道:“是……男同事還是女同事?”
池歡幾乎是本能地朝裴渡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對上他投來的目光。
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表情隱在陰影里,看不真切,但那雙眼睛卻像鷹隼一般銳利,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心思。
莫名的心虛涌了上來。
“……女同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干巴巴地回答。
話音剛落,電話里就傳來小西的童音,興奮地喊著:“媽媽!是媽媽嗎?”
池歡語調瞬間放柔:“是媽媽,小西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我在等媽媽呀!”小西的聲音清脆響亮,“媽媽熬夜上班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
“媽媽很快就忙完了。你在家要聽外婆和爸爸的話,知道嗎?等媽媽休息了,就帶你出去玩。”
小西的聲音一下子高昂起來,充滿了期待:“是陪我去海洋館看大鯨魚嗎?我已經問過爸爸了,他說這個周六他有空的!”
“好。”池歡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笑著答應了。
而這一切,在不遠處的裴渡眼中,則是另一番景象。
他看著她接起電話后,側臉線條一點點變得柔和。
輕柔的語調,眉眼間的溫軟,像是在對電話那頭的人撒嬌。
電話那頭的人是她的丈夫?
裴渡唇線不禁抿成冷硬的直線。
等到池歡掛斷電話,重新走回來時,迎接她的,是裴渡陰陽怪氣的腔調。
“池醫生倒是挺聽話的。”他冷笑一聲,“走到哪兒,都不忘跟老公報備一聲。”
池歡懶得去解釋他話里的嘲諷,淡淡地點了點頭,平靜地回應:“這不是基本嗎?”
裴渡沒再說話,叫了個附近的拖車公司,先將那輛凄慘的邁巴赫拖去了鎮上的派出所寄存。
那里有監控,總不至于再被人卸了什么零件。
等一切都弄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兩人在小鎮上找了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餐館吃飯。
剛點完菜,餐館的門簾被掀開,幾個染著黃毛、胳膊上露出劣質紋身的社會青年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他們嗓門極大,一進來就嚷嚷著要酒,然后選了門外露天的一桌坐下。
其中一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池歡身上,那眼神毫不避諱,充滿不懷好意。
池歡皺起眉,渾身都感到不自在,下意識地往里坐了坐。
裴渡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順著池歡的反應朝外看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那幾個黃毛青年仗著人多,又是在自己的地盤,見裴渡看來,其中一個直接挑釁地喊道:“看什么看?不服啊?想挨揍嗎?”
裴渡何曾受過這種挑釁。
就這幾個歪瓜裂棗,別說一起上,連給他塞牙縫都不夠。
但他剛要起身,池歡卻在桌下按住了他的手,低聲說:“裴總,算了。人生地不熟的,別惹事。”
此時,餐館老板也端著菜過來了,一臉為難地勸道:“兩位,忍一忍吧。這幾個人是鎮上有名的地痞無賴,派出所都進出好幾回了,屢教不改。跟他們杠上,吃虧的肯定是外地人。”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兩人起身準備離開。
可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
之前那個眼神最露骨的黃毛,直接上前一步,擋在了池歡面前,臉上掛著輕浮的笑:“美女,一個人啊?留個聯系方式唄,交個朋友。”
池歡臉色一冷,繞開他就想走:“不好意思,沒興趣。”
那黃毛卻不依不饒,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多了幾分兇橫:“怎么著?不給面子啊?”
他身后的同伴也跟著起哄,將兩人圍了起來。
黃毛得寸進尺,指了指桌上的酒瓶,邪笑著說:“不給聯系方式也行。你掃了哥幾個的興,得賠罪。陪我們喝三杯,喝完就放你們走。”
池歡剛想說“再不讓開我就報警了”,話還沒出口,身前的裴渡已經動了。
男人厲眉一揚,眼中寒光乍現。
在那黃毛混混的手即將碰到池歡的瞬間,一把攥住了對方的手腕,反向一擰。
只聽“咔”的一聲脆響,伴隨著黃毛一聲殺豬般的嚎叫,整個人都矮了下去,臉上瞬間血色盡失,冷汗涔涔。
“大哥!放手!放手!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