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源自血脈深處的尖銳警兆如同冰錐刺入大腦,上官凌澤幾乎是憑借本能嘶吼出聲:“退!”
聲音未落,他已然暴退!同時雙手猛地向后一推,將離他最近的東方雨澤和樂凝溪狠狠推向走廊方向!
祝噎反應稍慢半拍,但也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向后猛退!
就在他們脫離門扉范圍的剎那——
“砰!!!”
那扇剛剛被推開的解剖室木門,像是被一只無形巨力從內部猛拽,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轟然關閉!沉重的撞擊聲在狹窄走廊里炸開,回音隆隆,震得人心口發麻!門板劇烈震顫,上方簌簌落下多年積攢的灰塵。
若是晚上一秒,恐怕有人就要被直接拍碎在門后或者關在里面!
四人驚魂未定地跌倒在走廊冰冷的地面上,看著那扇此刻緊閉如墓門般的木門,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出胸腔。
樂凝溪手中的手機背面,那一點幽綠光芒在門關閉后,閃爍頻率逐漸減緩,最終徹底熄滅,恢復冰冷沉寂。那微弱的溫熱感也消失無蹤。
仿佛剛才的一切指引和最后的瘋狂警告,都只是它的回光返照。
“咳咳……媽的……里面到底是什么鬼東西?!”祝噎咳出吸進的灰塵,聲音帶著哭腔和劫后余生的恐懼,“那門……是自己關上的?!”
東方雨澤艱難地爬起來,扶起幾乎軟倒的樂凝溪,鏡片后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扇門,臉色蒼白:“不是自動機關……是有‘東西’在里面,不想讓我們進去,或者……不想讓我們離開。”他想到了那些蓋著白布的人體標本,胃里一陣翻騰。
上官凌澤也站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那股仍未平息的、憤怒的血脈悸動。那警告來得如此突然和強烈,絕非空穴來風。這間標本室里,藏著極大的兇險!哥哥的手機……為何要將他們引向這里?是錯誤?是陷阱?還是說,這里藏著某種必須面對、卻又極度危險的關鍵之物?
他再次看向那扇門。門牌號“……09”在塵埃中模糊不清。
“這間屋子……有問題。”樂凝溪虛弱地開口,她靠在墻上,努力平復呼吸,手指按著依舊刺痛的太陽穴,“里面的‘聲音’……很奇怪……不是活物的聲音……也不是那些眼睛的尖嘯……更像是……很多很多破碎的、重復的……低語……擠在一起……”她的感知再次給予了模糊卻令人不安的信息。
破碎的低語?標本?上官凌澤心中一動。他想起了哥哥備忘錄里的那句話——“小心‘聲音’……它不是幻覺……”
難道指的不僅僅是畫室里的無聲尖嘯,也包括這種?
還有“小心‘我們自己’”……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這些標本,這些曾經是“人”的存在,它們破碎的低語,是否會侵蝕心智,讓人變成“它們”的一部分?或者……看到“自己”成為它們的樣子?
這絕非久留之地!
“走!離開這條走廊!”上官凌澤當機立斷。那扇門后的東西顯然被驚動了,雖然暫時被關在門內,但誰知道會不會再出來?
四人不敢停留,甚至顧不上方向,沿著來的路狼狽地快速撤退,直到徹底遠離了那條彌漫著福爾馬林甜膩氣息的岔道,回到相對“熟悉”的主走廊區域,才敢再次停下來喘息。
經歷接連的驚魂,體力消耗巨大,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憊和緊繃。夜天宇還在409等待,他們必須回去匯合,并且需要一個新的計劃。
然而,就在他們經過一個十字走廊口時,上官凌澤猛地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東方雨澤警惕地問。
上官凌澤沒有回答,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右側那條幽深走廊的墻壁。手電光柱掠過之處,墻壁上似乎有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痕跡。
他緩緩走過去。
只見那面斑駁的墻壁上,被人用某種紅色的、似乎是顏料又像是干涸血液的東西,畫滿了無數混亂、扭曲、充滿癲狂感的符號和涂鴉!這些符號大多難以辨認,但卻隱隱透出一種令人心煩意亂的邪惡感。
而在這些涂鴉的中心,相對清晰一些的,是幾個反復書寫的、扭曲的大字:
“眼睛在看!” “耳朵在聽!” “祂無處不在!” “逃不掉的!祭品!都是祭品!”
字跡潦草瘋狂,仿佛書寫者正處于極度的恐懼和癲狂之中。
而在這些字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同樣用紅色書寫的簽名縮寫——
J.L.Y.
金立巖?!
三人都認出了這個縮寫!這是金立巖平時慣用的簽名方式!
“是金立巖留下的!”祝噎失聲道,“他……他曾經逃到這里過?他還清醒著?”
“看起來不像完全清醒。”東方雨澤指著那些瘋狂的涂鴉和字句,“他顯然也遭遇了極其恐怖的事情,精神可能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眼睛在看’、‘耳朵在聽’……這印證了畫室是‘耳目’的猜測。‘祂無處不在’……‘祭品’……”
金立巖留下的信息,雖然瘋狂,卻與他們掌握的情報吻合,甚至加深了那種無所不在的監視感和絕望感。
上官凌澤的目光卻并未停留在那些瘋狂的字句上,而是死死盯住了涂鴉中一個被反復描繪、卻極其不起眼的符號——那是一個由簡單線條構成的、仿佛抽象眼睛又像是火焰的圖案。
這個圖案……!
他的心臟猛地一跳!一股更加清晰、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熟悉感和悸動感涌了上來!
這個圖案,與他夢境中、與他破解手機密碼時劃出的那個代表“伏羲”力量的古老符文,有五六分相似!但卻更加扭曲、邪異,充滿了某種墮落和瘋狂的氣息!
這是……?
幾乎是同時,他感到懷中那部冰冷的手機,竟然再次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極其短暫,仿佛錯覺!
但上官凌澤確定不是錯覺!
金立巖……他怎么會畫出與伏羲力量相似卻又邪異化的符號?他和這一切到底有什么關聯?僅僅是受害者?還是……
更多的謎團涌現出來。
就在他試圖將這些碎片聯系起來時——
“噠……噠噠……”
一陣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從前方的黑暗走廊中傳來。
不是之前那種沉重的“咚……咚……”聲,而是更像……人類的腳步聲?帶著一種猶豫、徘徊,又似乎有些熟悉的節奏感。
四人瞬間噤聲,全身肌肉繃緊,緊張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手電光柱迅速掃過去。
光線盡頭,一個模糊的、穿著現代服裝的人影,正背對著他們,站在走廊中間,微微低著頭,肩膀似乎在輕輕聳動。
那背影……那身高……那發型……
祝噎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聲音卡在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極端恐懼之下,他竟然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小步,顫抖著、幾乎不敢置信地低喚出聲:
“……凝……凝沙……?是你嗎……樂凝沙?!”
那是樂凝溪的弟弟,失蹤的樂凝沙的背影?!
樂凝溪聞言猛地抬頭,看向那光影中的背影,身體劇烈一顫,瞬間就要沖出去:“小沙!!”
“別過去!”上官凌澤和東方雨澤同時死死拉住了她!
“不對勁!”上官凌澤低吼,他的血脈沒有感到熟悉的共鳴,反而有一種冰冷的違和感,“天宇說過,他親眼看到凝沙被拖走了!他怎么可能會一個人出現在這里?!還這么完好無損?!”
東方雨澤也急聲道:“規則第四條:妄議不存在之人者,留宿!‘不存在之人’……如果他不是……”
就在這時,那個背對著他們的“樂凝沙”,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肩膀停止聳動,緩緩地……緩緩地開始轉過身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樂凝溪掙扎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既渴望又恐懼。
就在那人即將完全轉過身來的瞬間——
上官凌澤猛地感覺到一股極其陰冷、充滿惡意的注視感,并非來自前方的“樂凝沙”,而是來自……他們的正上方!
他想都沒想,幾乎是本能地大吼一聲:“上面!小心!!”
同時,他猛地將樂凝溪撲倒在地,并向側方翻滾!
東方雨澤和祝噎也下意識地抱頭蹲下!
“咻——!”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巨大的、扭曲的壁虎般,帶著濃郁的腥風,悄無聲息地從天花板的陰影處閃電般撲落!正好落在了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手電光柱慌亂地抬起。
照亮了那撲下來的東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壁虎!
而是一個四肢極其不自然反扭、如同提線木偶般、頭顱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臉上帶著詭異僵硬笑容的“人”!
它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沾滿污漬的錦藝校服,皮膚呈現出一種死尸般的青灰色。
而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臉——
赫然正是……失蹤已久的校務處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