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丁達爾的光散射玻璃墻內懸浮的塵埃。
空氣中是加濕的水蒸氣,飄蕩的是微光的影子。
“坐吧!”雅高前倨后恭,遇事冷靜,冷淡中帶點麻木的熱情,她含蓄起身約我坐在她對面的座椅,她的臉上多少帶點女主人的睥睨感,這種熟絡的感覺很冰冷,似乎是陌生的從容,我的靈魂間接告訴我它是抗拒疏離的,我渾身螞蟻爬上下都不自在。
我的雙手勉強挪動的手扶是鐵架子的黑椅子,一往無前坐了下去,沒有臉紅心不跳的感覺。
加了一塊方糖,小小的鐵匙輕輕攪拌杯內的黑汁,左手支腮,女孩發現我的存在嘴角掩不住的愉悅,就好比科學家發現了新大陸,考古學家發現了侏羅紀化石,新鮮、刺激。我有種感覺她似乎在挖坑讓我跳,但這種感覺我又一時說不上來,只能憑意識做決斷。
烘培咖啡的滋味真的回味無窮,這家店在附近很有名,就是坐落的地理位置不是繁華的商業區,所以攔手打車不是很方便。
漂亮的女老板耐得住性子,她在吧臺純粹靠手工打磨豆子,咖啡粗糲的顆粒磨碎成半杯細膩的粉末,過篩了一遍又一遍,精細的濾網自然撇去過濾的浮沫,咖啡豆調理攪勻后的汁液絲滑又醇香。
一大堆七七八八裝料的玻璃瓶罐,對于不懂行的人來說,女老板純粹是手工研磨的機器,不過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雖然干活很累,賺錢也很辛苦,但是痛并快樂著,女老板的笑容實屬慵懶愜意。
女店員動作嫻熟地跑去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奶咖,一仰頭就咕嚕咕嚕喝掉,看起來十分口渴。
嘴巴上沾的凈是沒有搖勻的奶泡,花面老鼠還打了一個小小的奶嗝。
雅高的個人口味是從不喝熱水沖泡的速溶飲料,外面市場上賣的碳酸飲料也不在她的健身范圍之內,含糖量高的酸奶奶昔更不在她的考慮范圍。
我完好無損地坐在她面前,她借此機會禮貌性的跟我客套了一句:“這家的咖啡不錯,味道挺棒的,你可以試試看?”
“謝謝,我不喝咖啡的!”奶白色的方糖仍舊泡在黑黢黢的湯汁里,我果敢拒絕雅高來上一杯黑咖啡的建議。
我特別討厭喝咖啡,我記得小的時候家里過年,家里的親戚就送了旺旺大禮包,紅色的旺旺稍微大一點,藍色的包裝稍微小一點,藍色的品種沒有紅色的品種豐富,我媽拾在我外公陪嫁的黑紅條紋油漆的柜子里面,除了一包藍袋子的浪味仙,我就記得里面還剩一袋棕黑色的咖啡包。
一袋咖啡撕去黃金一角全部倒進瓷碗,我還稀奇特地用壺里的開水沖泡,咖啡粉被滾燙的熱水澆上去攪勻化開,我冒著濃煙挑了一小勺,吧唧嘴嘗了一口,那種滋味比我尋常喝過的中藥還要難受,我倒頭吐進垃圾桶里,白瞎了我剛加的兩勺糖,我還刷了三四遍牙才洗掉舌苔上那要命的苦味,至今這種苦澀我還記憶猶新,對于女孩的滿心推薦,我出手果斷拒絕。
“我選擇喝黑咖啡,并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苦澀的液體,而是習慣,我每天要花費一天的時間工作到深夜,所以我需要得到更多的精力去專注企業變現,所以首選變成了習慣!”夏季火熱正盛,每天因為公事忙得焦頭爛額,心煩暴躁,再加上近期持續的心氣旺心火旺盛,雅高心酸一笑,原則是攪不化的咖啡杯里蕩漾的酸楚花紋。
雅高似乎也在全力感嘆豪門千金的生存不易,一個人的位置坐得太高,相同的也會承受比普通百姓來之不易的生活壓力,豪門千金也會苦惱,也會為褲兜里的財力發愁,也會陷入痛苦的失眠障礙。
雅高的經濟來源是她背后龐大的孫氏家族,如果父女見面仍然沒有緩和的余地,就憑雅高一刀切斷父女關系,那雅高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她拼命的工作也是為了提升在社會生存的能力,從而解決降低源源不斷的風口浪尖的重壓。
生活在金字塔底端的人是最不幸的,我也會因為說好的工資沒到賬而發愁,為了廉價的食物而精挑細選,因為不想過度浪費錢包里的零錢,小人物為了碎銀幾兩也是風雨無阻的出門上班。
“這里的拿鐵和摩卡也很不錯!”雅高熱衷推薦的飲品我不習慣,她尷尬地出聲替自己找回面子。
我收起波動的心結,不再漫游漫無目的地偷窺平行線外的時空,我認認真真回答心癢難耐的雅高:“習慣有一天也會變的不是嗎,選擇要大于習慣!”她一瞬間驚訝我的發聲,但又很快被真理埋沒寒流,想必說多了都是淚吧,我想各自有各自的造化,誰也不比誰容易!
“不喝咖啡,喝杯冰水吧,我看你似乎有些中暑!”雅高伸手叫來服務員,她給突然不適的我點了一杯滿格冰的冰水,加了很多冰塊的冰杯,我拿起一根吸管不曉得往哪個縫兒里面插。
“嗯!”我點了點頭,雅高點的飲品我還挺滿意的,空調吹著,冷飲喝著,我也算是悠閑的吧!
奚江的天氣太熱,我確實有些輕微的中暑,面色慘白,頭臉也不發汗,坐在別人的空調店里,冷空氣徐徐吹久了,頓時覺得身心舒服許多。
雅高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興許覺得無聊透頂,心煩悶的她專門給我講了一個老掉牙的愛情故事,我懵懵懂懂地聽著,審視同一款式的臉,我就在想造物主真的會twin**agic,能把兩個人造得一模一樣,分不清誰是誰,誰都可以取代誰!
一段源遠流長的情話,故事的尾聲娓娓動人,隨著時光被落葉掩埋痕跡,一朝春夢了去無痕,女孩的情愛故事講得很感人,我點頭聽得細致,眼睫毛都不帶眨一下的,我想我是真聽進去了。
“一天到晚凈想些啥兒,沒事老愛發呆你!”綠油油的臘梅樹春波周折,我愛搬張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發呆,夾子以前沒事老是損我,她說我老是神游太虛,腦子一天到晚想七想八,一動不動就是個假人。
雅高作為資本家千金,她一直都沒有打算放過我,她在喝咖啡的間隙時不時觀察我,我神色疲倦沒有發現她的企圖心,她卻能準確無誤猜透人心,在我波浮不定的情感上添了一勺子醋。
自制力失措,雅高自我調侃:“我也是偶然間得知你的存在,我從來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親人,可我的親人卻親手將我拋棄……”說到狠處,雅高在柔軟心疤上跳蹦床,她適時止住不言。不巧的勾起了我的一番觸動。
我想這世間沒有任何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如果真的做到棄而不養那就真的不是人了,可我的母親鐵定不會因為初于自私的一面就拋棄自己的小女兒。據我了解她不是寒心冷面的一個人,當年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畢竟我小的時候家里面真的很窮,還有就是小時候的我經常感冒發燒,自己走步路去診所輸液打點滴都是家常便飯,或許女孩也跟我一樣總愛生病打吊針,家里沒錢養活不起,所以才把小小的她交給了我素未謀面的親爸!
她明知我抵觸這,她偏還要說……,我是個面上沒有太多表情的人,我猛吸了一大口冰水緩解心內躁動不安的情緒。
雅高覺察出我的情感實在過于脆弱,繼而在我脆弱不堪的心靈上猛揮一刀,我的神經當即完敗。
雅高秀色可食,不過魔怔得可怕,她冷笑道:“我叫孫雅高,你可以直接叫我雅高,或者干脆稱謂我為妹妹,我想你現在肯定是叫不出來的!”
雅高自嘲的笑容超級反常,這繼而引發了我幼小心靈波動電流般的警覺性。
妹妹,這兩個字在我的心上打上了兩個心眼。
自己失去的面子自己掙,我替失去的面子找補。
“孫小姐,我不明白你叫我來的目的,但過去的事情我真不想知道,你明白嗎?”這突然間蹦出來的一個妹妹殺我殺得措手不及,我的腦子還是一頭霧水,到現在還沒有轉過彎來。
“你媽是慕清吧!”雅高彎著嘴巴笑,笑意淺淺,冷得發寒。
如遭雷擊,如泛闌珊,電光麻痹了我的頭腦,血肉之軀的心臟剜心的疼。
六神無主,手足無措,我一向直來直去的意識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我敲了敲卡殼死機的死腦殼,孫雅高防不勝防的給我拋出一顆定時炸彈,轟得我的天平都炸了。
她側著頭繞有所思的模樣,我看得出她是對我的身家性命了如指掌,我的身家新聞恐怕查出了不少吧,不然她不會這般沒有下線,此行我恐怕是兇多吉少呀!
私家偵探,我該感謝你不是,要不是因為有你的存在,我今生也找不回我失去的妹妹,結局還能相處成親密無間的閨蜜,真好啊,我感謝上天!
孫雅高行事這般心事縝密,我里里外外全被看透,我實在是坐不住了,當即起身準備拿包告辭。
我不想被人看得徹底,即便對面這個人自詡為我的親妹妹,我也不想毫無保留地揭開自己的傷疤,露出那一部分新長芽的嫩肉,每個人都是需要秘密的,我想保留屬于我的那一份純真以及愚蠢的天真。
“走什么,坐下來,我還帶了禮物給你!”就在我正準備閃人的時候,雅高表示還有禮物要送給我。
下一秒,我停止了轉身拎包的動作,愣了愣上眼睛,抬頭觀望她失措的舉措。
她掏出褲子口袋里的一張老照片推給我,照片中一個女人依偎在男人的肩頭,女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角則是四月的風略帶憂愁,我看得出他們情路坎坷愛情即將走到了盡頭。
透過這張纖毫畢現的照片,過往的場面情景再現,那段隱藏真相的歲月終于浮出水面,我該明白卻不該明白的已然知曉,慕清,我的母親,即使她年輕二十歲我也照樣認得出她,從前她的過去我一無所知,現在的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把照片還給了孫雅高,這次還真該謝謝她,讓我親手了解了我的母親。
雅高的心思深不見底,她輕描淡寫有意給我補刀,我腦筋太笨聽得是萬分慚愧!
講題的人繼續深挖細節,我頭皮摳得都是痛的,她倒是跟沒事人一樣,不痛不癢,風月不相關!
父母那代人違反自然人倫的生育,只管生而不養,妻子扭扭捏捏,惺惺作態,丈夫拋妻棄子對待愛情不忠誠,最終結局導致兩個不成熟心性的年輕人結合生下了一對不完美的作品。
這場不被定性的婚姻里,雅高的傷害姑且是最大的,她從小就缺失了一個和樂的家庭氛圍,慈父慈母喪失了作為一個父母最普通的標準。真父親假母親哪有那么多的最低標準,只有花不完的時間跟忙不完的工作,家庭嚴苛的態度對年幼的雅高從來沒上過心過。
對于沒有成人的雅高來說,她從小就是被父母拋棄的沙礫,遺棄在陰暗角落里的布娃娃。
雅高義憤填膺,開始指手畫腳,指桑罵槐,父母上輩子的事似乎沒有到此畫上休止符,反而隨著事態的愈演愈烈發展的更為嚴重。
一眨眼的時間,她大喝道:“慕清同時生下了我跟你,她把你留在身邊親手扶養長大,卻把我丟給了孫仲權,我可憐的生父對我毫無用心,她可真夠狠心的!”從雅高口里說出去的話,幾乎是用罵的,她潸然落淚,大聲斥責父母的冷血無情。
她這把刀殺人不見血,著實刺傷了我,也污染了我的目,卻也不偏不倚刺中了她的心。她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她在嫉妒,她嫉妒我搶走了慕清的愛,她憎恨孫仲權因為慕清的離開忽略了她,她憤怒我身邊圍滿了寵溺的愛,現在的孫雅高滿腦子都是仇恨。
被仇恨波及的還有坐著不動的我……
我去掉討厭的塑料吸管,猛灌冰水調整自己干渴的狀態。
“我媽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不要恨她了……”作為姐姐,我很委屈,作為母親的慕清,我替她感到委屈。我看著此時此刻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妹妹,作為一名姐姐又怎能坐視不管呢?
恨意如山倒,大書特書的書面報告,雅高認為我這個姐姐當的很官方,她實在聽不下任何污耳朵的話,快要被堅決的恨意沖昏頭腦。
其實我想替自己解釋,替很多年前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慕青去解釋,她這么多年埋頭苦干不都是為了我們好嗎,可我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像樣的理由去替她答辯,也沒有象征性的目的去試圖說服鐵定山莊的雅高。
“編,你繼續編!”這完全是雅高的心里話,我照搬無誤。真心話,她真心覺得這場游戲沒什么意思了!
雅高聽夠了污言穢語,我的小腦一陣萎縮。
“好了,不談這個話題了!”雅高抓指攏了攏耳后的斷發,她有心避開任何帶上父母節操的話題。
我在現場看得清晰明白,雅高極其討厭,厭惡自己的父母,一個作女兒的如果對父母生出此起彼伏的嫌隙,那么一定是她的父母做的不到位。
當初孫仲權不僅開車來要走了女兒,后面還跟婚姻幸福的慕清斬斷所有的聯系方式,兩個人關系至此一刀劃斷,他跟她一刀兩斷。
至此以后工作纏身的他不加以善待幼女,小小的老頭成天就是世界各地的飛來飛去,他的所作所為只為了滿足自己報復前任女友的變態欲念,大大的打擊了一下慕清堅硬的心理。
那不好說,雙倍快感,雙倍快樂,他是大快人心了,但是他不配做人!
孫仲權不裝了,索性攤牌了。我親爹不配做人,沒有當爹的資格,雅高的后媽當的也不夠格。
我心底破口大罵一群喪心病狂的東西:“你還是做個人吧!”
“我有你一輩子賺不完的財富,你有我羨慕不來的自由,我們各自站在天平的兩端,誰都沒有平衡過!”這是雅高給我們人生的總結,命運得到驗證,便是在之后的人生里我們誰都沒有平衡過!
雅高上頭上腦,心態過于不安,她對于情緒的表達以及**的掌控十分強烈。
雅高當時說,我沒敢做聲,她人是個好人,就是脾氣太壞了!
空調的冷氣陰森森的,我坐直的背瘆得慌!
這句由然而生的話給我的心靈揮發一場啟迪,因為這是關于一輩子的事,絕不是輕描淡寫胡口污蔑這么簡單,我想也是在這一刻替我們接下來互換人生埋下了伏筆,承上啟下作出了一段關鍵性的深奧總結。
我們出生就各自失散,彼此在兩個家庭長大,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她含著金湯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從小就要洗衣做飯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長大。出生的段位不同,鍛煉的環境不同,造就我們今后的命途不同,我羨慕但不嫉妒,我可以徜徉在藍天白云下過著我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但是雅高她始終不能,她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等同值的代價,這代價太昂貴,我要不起!
大會一結束,我還兀自沉浸在離散的分別里。
太大的婚姻代價致使雅高一臉不信邪,她不需要用自個的婚姻去報答對方一輩子,也不愿意今后的婚姻價值被慕誠套牢鎖定。
慕誠是官方欽點的新郎,這一對商業情侶是充分得到雙方家長一致認可的。
不得不夸雅高膽大心細,她十分真切地握住我的雙手懇求我,她央求我說:“言西,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揉了揉凹陷的太陽穴,我當時愁眉苦臉,想到第一次包攬這么出格的事,我的內心就后怕不已,小小的老子這輩子還沒出過格!
“你說吧!”我想了想,只要不殺人放火,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我想我是可以答應的。
“孫慕兩家是奚江的大族,一直都有生意往來,我從小就跟慕家的孫子訂了親,可我不愿意!”她將蓄謀已久的計劃全盤托出,我聽得戰戰兢兢,便覺得這些年她過得像籠中鳥,不似我這般簡單輕松。
她接著慌不則已向我補充最為重要的一點:“我身邊有我爸的人監視,過兩天世貿廣場你替我甩掉那幫人,介時我必須出國,不在我爸的勢力范圍內,他管不著我!”
“……!”能言善辯的雅高向我呼聲求救,我是該欣喜,還是值得我該憂慮呢?
“真是夠荒唐,我不能同意,事實上,你也認為不可行不是嗎,這件事有很大的潛在風險,我根本就無法應允替換的事發生,要是你一走了之,拍拍屁股溜出國,新娘的人選一定是個隱患,為了替補這個漏洞補丁,長相酷似你的我一定成為你備婚的首選新娘。我一定被你稱作奸商的父親捉去拜堂成親,為了綁定你們倆家的家族利益,你爸鐵定是不會放過我的,而我也不愿陷入一段無能的愛情里!”請恕我無能,不能再優柔寡斷,我不得已替我的未來優先擔憂。
失去了鎮定的目標,雅高慌不擇路,退而求其次,她焦急若渴再次握住我:“我需要你的幫忙,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要你換上我的衣服,一時半會沒有人能夠發現你假扮我,只要一小會兒就好!”親耳聽見我誠懇地拒絕,雅高立馬嚇得花容失色,雙腳扒動地上的椅子,她的位置更靠前了。
近一步空間的試探,雅高直面我閃躲閃避的眼睛,我立馬掙脫被一雙抓撈的爪子束縛的手臂。
“我考慮一下吧!”是個苕都曉得發生火災時的安全隱患,雅高的計劃說得一臉玄乎,我勉為其難的先考慮看看,晚些再給她答復吧,她明顯心急的樣子,但到底沒有為難我。
難怪我媽老罵我做事慢慢嗆嗆,原來我說話做事一點都不爽快!
我心不在焉地走出咖啡店,正巧經過雅高無處相依的玻璃窗下,她悲傷的左臉靠在卑賤的玻璃窗旁,一張臉極力隱忍著某種悲歡離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