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順手一把攥住了那只隔著蛇皮袋摸自己屁股的手。
一臉的惱羞成怒,“干嘛?”
一撮毛被抓了個現行,看到大東人高馬大的模樣,整個人呆愣在原地,被大東抓著的手指了指蛇皮袋。
大東見狀分外警惕起來,“什么意思?你不會想說這里面是你的東西吧?”
他這些年在清溪可沒少被人誤會。
每次他們哥倆手上拎點好東西總要被人懷疑是不是偷來搶來的。
一撮毛急的口干舌燥,想到大東這個模樣,恐怕遲早把乘警招來,他死命的掙脫著。
可大東的手跟鐵一樣緊。
他看向花襯衫的位置求救。
可哪里還能看到人?
干他們這行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早在他被抓到的第一時間花襯衫就換車廂了。
眼下他只能自認倒霉。
二毛卻在這個節骨眼湊了過來,說了句,“哥,他不會是想跟你買衣服吧?!?/p>
“買衣服?”
大東想到宋十一說的顧客就是上帝,手上的力道松了兩分。
花襯衫察覺到,也趕忙給自己開脫,“對,我就是來跟你們買衣服的?!?/p>
“可你怎么知道我這里頭裝的衣服?”大東問道。
花襯衫急的直砸嘴巴,一股腦就把最初的推斷說出來了,“這還用問?你這蛇皮袋鼓囊囊的,還是軟的,還出現在廣城附近的火車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拿貨回去的?!?/p>
大東聽到他的解釋頂著虛汗的臉笑了笑,想到那些自己背的滾瓜爛熟的話術,他趕忙將蛇皮袋子拿下來,熱情的招待顧客。
“是這樣,我誤會了,我還以為你是壞人,你想買什么衣服?我這拿的可都是眼下最時興的?!?/p>
“當然,你想買干活時穿的,我這也有,但是能出現在這趟火車上,說明咱哥們在老家怎么也是個人物?!?/p>
“我這女裝更多,您出來些日子,給家里婦女買些衣服回去臉上才有光。”
……
一撮毛聽著大東的話都不自覺被他帶進幻想里了。
他也不是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
他家里還有人,出來混,不就是為了出息,回頭能依照揚眉嗎?
事實上,不止他這樣想,坐在周圍的人聽到大東的介紹。
紛紛把頭伸了過來。
二毛見狀,也趕忙加入,拿起一件衣服展示。
“我們哥倆拿貨可都是按我姐說的來拿的,我姐可是高材生學習老厲害了,見過大世面的,衣服的品質設計都沒話說,不信,你們自己比比?!?/p>
“也不用擔心價格,因為咱在火車上就賣了,少了攤位費,就這兩個袋子里的衣服全都八塊起,這可都是拿貨價了。”
一聽這么便宜,剛才還觀望的人瞬間沒顧慮了。
全都一窩蜂的涌上來,把大東和二毛圍的團團轉。
二人就這樣開張了。
因為念著這筆生意是一撮毛帶來的。
特意真拿貨價賣了一件顏色鮮艷的花襯衫給一撮毛。
一撮毛穿上就覺得自己氣質不一樣了,難怪大哥一直穿襯衫。
而且他隱隱覺得自己身上這件十塊錢買來的比大哥身上那件二十的質量更好。
他一副賺到了的表情走到其他車廂,終于看到了花襯衫。
他趕忙笑著上去顯擺衣服,“大哥,你看,那兩小子還真會拿貨,我身上這件比你的便宜,質量花紋還都更好?!?/p>
“哎呦!”
話沒說完,花襯衫抬起手就往他腦袋上招呼了一下。
人也發起狠了,“我看你就是個蠢貨,被人擺了一道還以為自己占了便宜?”
花襯衫把他抓到車廂連接口,指著被人群包圍起來的大東和二毛。
“這兩人就是專門來火車上做生意的,估摸著都是新手,就你上手那下,讓他們開張了。”
一撮毛舉起拳頭往腦袋砸了兩下,“我成墊腳石了?”
“我得找他們分錢去?!?/p>
一撮毛才走出兩步,就被花襯衫拽了回來。
“大哥,你攔我干嘛?”
花襯衫指了指另一頭的車廂連接口,“乘警,看到沒?你現在過去,自投羅網呢?”
他們的對面,兩個乘警聚精會神的盯著過往行人,手上還各拎了一件新衣服。
一撮毛憋屈的摸著半顆光溜溜的腦袋。
“那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錢掙了?”
花襯衫沒說話。
接下來的半小時,二人算是徹底將這句話給應驗了。
大東和二毛原本上車時裝滿的兩個蛇皮袋空空如也。
趁人不注意,大東偷偷把錢藏了起來。
找了個下車人多的站。
二人也跟著混著下車。
對于就認識幾個基礎字的大東和二毛來說。
算是徹底的人生地不熟了。
可此時兄弟二人臉上卻只有高興。
二毛單手摸著藏在胸口的錢,心情激動,“哥,咱快數數多少錢吧?”
大東按住他的手,“不能在這數?”
“???”
“跟我來?!贝髺|拿出宋十一寫給的小冊子。
感受著身上藏著的厚厚的一沓錢,他現在對宋十一只有心悅誠服。
這種剛賺了錢的關鍵時刻,也得趕緊的按照上面說的做。
看了冊子后,大東面色沉著,“東家讓我們兩賺到第一筆錢先找個招待所?!?/p>
二毛咧著的嘴就沒法閉上,笑著贊同,“想的真周到,我們哥倆都三天沒睡過覺了?!?/p>
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里,兩人將身上的錢全抖在床上。
看著零散的票子鋪滿了半張床。
兄弟倆哪里還有一絲困意?
激動的砸了砸抖個不停的手,就直接跪坐在了床邊數起錢來。
“一毛,兩毛……”
“哥,我這邊有六百七十二塊三毛?!倍笾X看了又看。
大東克制著即將跳出嘴巴的心,拿起手上厚厚一沓,“知道我這有多少嗎?”
“多少?”二毛跟自己的對比了一下,比自己的厚,他捏錢的手緊了緊,猜測道,“七百?”
大東搖搖頭,聲音里藏著無法抑制的喜悅,“有一千兩百三十六塊五毛!”
兩人拿貨就只花了七百,現在可是翻了三倍啊!
“我去!”二毛感覺耳朵邊上嗡嗡的響著,心情復雜,“比我多這么多。”
起身他有些不樂意,明明是他出力最多,最機靈,最開始那人一看就是小偷小摸的扒手。
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說了那句話,他們哪能一下開張?
想著這些,他心里忍不住冒酸水,嘴上也發起牢騷,“咱們可比那小丫頭能干多了,這生意,我要是單干了,還有她什么事?”
大東聽到這怪異的話,臉上的笑容消失大半。
“二毛,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