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如霹靂弦驚,箭若潛龍出淵!
三棱破甲箭劃破戰場上的血雨腥風,迎著頭曼驚愕的目光正中頭曼咽喉!
鋒銳的箭刃如熱刀切牛油般輕而易舉的洞穿了頭曼的頸部皮肉、劃破了頭曼的主動脈血管、刺透了頭曼的整個脖頸,又去勢不減的繼續向前,帶著骨屑和血肉扎進頭曼的盆領甲,并深深的嵌在盆領甲中!
致命傷造成的劇痛直接激活了頭曼的內源性止痛反應,以至于頭曼完全沒有感覺到痛苦,也沒意識到自己受到了致命傷,只是覺得脖子略有不適。
頭曼下意識的扭動脖子想要緩解不適,但橫穿脖頸又嵌在盆領甲上的箭矢卻讓頭曼難以完成這本該簡單的動作。
頭曼趕忙抬起右手摸向脖頸,緊接著就摸到了那根由扶蘇射出的箭矢!
顫抖的右手挪向眼前,看著滿覆鮮血的手掌,頭曼大腦一片轟鳴、渾身劇震、失聲驚呼:“嗬~嗬?嗬!!!”
驚呼聲化作氣流,簇擁著鮮血以血沫的形態自頭曼的氣管噴出。
這一刻的頭曼終于意識到,他已被一箭封喉!
不知情時還好,但當頭曼的大腦知道死亡在敲門,巨大的恐懼便罩向頭曼的四肢百骸,鎖死了頭曼的肌肉和關節。
“嘭!”
雙腿再無力夾住馬腹的頭曼滑落馬背,重重的摔在地上,以至于橫穿脖頸的箭矢深深刺入大地。
鄂日松、成格勒等簇擁在頭曼附近的將士眼睜睜看著頭曼中箭落馬,齊齊驚呼:“單于!”
“族長!!!”
“族長戰死,兒郎們,為族長報仇!寧死也要取那秦長公子頭顱來為族長陪葬!”
原本沖鋒在前的冒頓循聲迅速回望,卻再也看不到那道頭戴金鷹冠的身影。
冒頓:???
幸福,來的這么突然的嗎?
從箭囊中摸出那根被盤出包漿的鳴鏑,冒頓驚喜過望、悲聲高呼:“啊哈……布!!!”
雖然冒頓的聲音怎么聽怎么像是在笑,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就如頭曼令冒頓阻截扶蘇的命令一樣,都隨著頭曼的戰死而變得不重要了!
冒頓逆流而上,率本部兵馬轉身沖向頭曼落馬的方向,擠開簇擁在頭曼身旁的眾將士縱馬前進。
頭曼因橫貫脖頸的長箭刺入了地面而無法活動,只能仰躺在地,留戀的仰望著湛藍的天空,眼中充滿恐懼、無奈和不甘。
他還沒奪回河套地,他還沒肅清胡國內亂,他還沒筑成如周王朝一般長盛不衰的統治基石,他若是現在就死了,僅憑他那年幼的幼子如何才能讓胡國在月氏、東胡和秦國的包夾之下存活下去!
“阿布!您怎會中箭?您怎會中箭啊!”冒頓終于擠進人群,悲聲哭嚎:“兒臣這就帶您回草原,請薩滿為阿布治傷!”
聽到冒頓的哭聲,頭曼轉動眼珠看向沖來的冒頓,眼中流露出一絲后悔和自責。
即便吾如此待冒頓,這孩子心里卻依舊視吾為父嗎?
身為胡國的撐犁孤涂單于,吾是不是不應該那么在意冒頓的生父究竟是誰,而是指定這名最善戰的兒子成為胡國的繼承人?
冒頓踉蹌著翻身下馬,卻在下馬時隱蔽的奮起鐵肘,肘擊馬腹!
馬:吁!!!
戰馬吃痛,嘶鳴著撒腿狂奔,一蹄子狠狠踩向頭曼心口、踏斷了頭曼的肋骨!
頭曼:(ΩДΩ)
斷裂的骨茬刺入心臟,劇烈的撞擊令得頭曼身體痙攣回縮,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看著頭曼塌陷的胸膛,冒頓終于放下心來,愈發悲痛的高呼:“阿布!!!”
“逆馬安敢踩踏吾的阿布,左右,處斬逆馬,為阿布陪葬!”
頭曼:彼!泥!馬!
以最為兇狠的目光瞪著冒頓,頭曼再無呼吸。
一代天驕、首次統一北方草原的初代草原霸主、首位撐犁孤涂單于、胡國開國君主,戰死沙場。
死不瞑目!
時間回退半刻鐘前。
眼睜睜看見頭曼中箭落馬,陳嬰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扶蘇,驚聲道:“世民公子!”
“您!您射殺了匈奴單于?!!”
扶蘇毫不意外自己的戰果,朗聲喝令:“以匈奴語明告匈奴胡賊,匈奴單于已死,降者不殺!”
精通胡語的斥候什長犬夫扯著嗓子拼盡全力的高呼:“匈奴單于已死,降者不殺!”
匈奴軍中,激起一片嘩然,所有匈奴將士都忍不住回首后望,卻都沒能在白纛之下看到那頂耀眼的金冠,只看到了一群慌張混亂的將領!
“單于,戰死?單于怎會戰死?那可是打遍草原的撐犁孤涂單于!是長生天最愛的孩子!族人們,為單于報仇!”
“這支秦軍分明就是魔鬼!單于率領三十五萬大軍都殺不死那千余魔鬼,而今單于已死、月氏逃走,我們憑什么戰勝這些魔鬼!”
“我不想死,族長,咱們降吧!咱們本就是河南地的部落,咱們投降就是回家啊!”
“打?還打個屁!我部本就是被頭曼強逼著加入胡國的,不知多少兒郎死在胡軍手中!而今頭曼已死,我部難道還要去為胡國犧牲嗎?族人們,走!”
大量被頭曼以暴力征服的部落在發現頭曼戰死的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的舉族逃遁,即便有族長為了留守后方的族人不愿逃走,其麾下族人也在自行奔逃。
匈奴立國時間太短的弊病瞬間爆發,十余萬匈奴兵馬剎那間亂做一團!
“頭曼,死了?!”
聽到犬夫的喊聲,看著匈奴的混亂,蘇角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蒙恬率三十萬大軍打了兩年才把匈奴趕出黃河,結果扶蘇三天就把匈奴單于給殺了?
這合理嗎?!
蘇角再一次用力搖頭,把理智和理性全都甩出大腦,循著感覺高聲大喝:“匈奴單于已死,正是破敵良機!”
“殺敵封爵,就在今日!”
“將士們,取軍功啊!”
久經沙場的秦軍將士都清楚,現在就是一場戰爭中最容易斬獲軍功、改寫命運的階段!
六千秦軍騎士的眼珠子染上一抹紅色,如六千匹餓狼一般嘶吼:“風!”
“風!”
“大風!”
沉重的后鼻音響徹戰場,扶蘇嘴角微微上揚,朗聲大喝:“傳孤令!”
“銜尾直追!”
“屠胡滅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