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子時臨近，洛凡塵和凌沫雪眉心同時刺痛。

小周天吐納中斷，洛凡塵感應到巫傀已被摧毀。

他輕輕拍醒頭疼難耐的凌沫雪，遞給她一枚斂息丹碎塊道：“吞下會好受些。”

凌沫雪柳眉蹙成小小的八字，含糊吞下后，洛凡塵掐訣，指尖點住少女眉心，緩緩梳理她紊亂的血氣。

半晌，凌沫雪皺巴巴的小臉總算舒緩下來。

耳鳴目眩間，少女視線向下，目光聚焦于懷中貼得密不可分的手臂。

她耳根微微泛紅，受驚般連忙退后數步后，嘴唇嚅囁道歉不停，生怕洛凡塵動怒。

“果然，追查手段在你身上?！?/p>

十余次小周天運轉下來，洛凡塵基本能確定體內并未被留手段。

他掐訣打出兩道真元，把凌沫雪托起的同時，攥住少女手臂，真元透過皮膚，為其檢查經脈臟腑。

疑點有幾處，但他修為淺薄，尚未通醒神識，無法確定并抹除。

“洛...洛爺，我...能做什么嗎？”

凌沫雪低頭注視腳尖，聲音小心翼翼，她仍對洛凡塵心懷警惕，但更害怕落入凌有道手中。

相處幾日，她大概摸清洛凡塵的行事風格。

洛爺謹慎，強勢，又非常...怕麻煩？面上冷漠，殺人不眨眼，偶爾又會很溫柔。

這樣的人，大概率不是魔修，不過...洛爺似乎很忌憚身為魔修的凌有道。

她怕解決不掉身上的標記，洛爺會因為怕麻煩，把她丟出去。

“做什么...”

洛凡塵掂量著手中錦盒，斂息丹還剩五塊，凌沫雪尚是凡人，每塊可斂息大概三個時辰。

少女身體最多再承受兩塊斂息丹的靈力，也就是六個時辰。

這點時間，他突破煉氣四重夠嗆，但足夠布置妥當。

“魔修最遲明日，就會進山尋你，我需布置妥當迎敵，你身體抱恙，留在此處切莫走動。”

“我能...和洛爺一起嗎？我想...幫你...”

凌沫雪臟兮兮的手指糾纏著，篝火映射下手背上的淤青清晰可見。

她是怕被洛凡塵丟掉。

洛凡塵看出凌沫雪臉上不安，他思索片刻，從懷中的儲物袋中，摸出一本蠟黃色書卷，緩和聲音遞到少女身前。

“你當務之急，是勤加修習，盡快踏上道途，如此方才不會拖我后腿。”

“此乃我入道之法，名為長生術，乃下品妙法，今日就教你修行?！?/p>

“現在？”

凌沫雪杏眼微怔，她略有些拘謹地用雙手接過書卷，細細打量。

書卷表面粗糙由某種獸皮編制而成，封面歪歪扭扭三字【長生術】，應只是謄抄本。

“你雖天資尚可，可惜已錯過最佳修行年紀，更要以勤補拙，方有一線拜入道門的機會?！?/p>

“此外，若你自照功成，自可察覺凌有道留在你身上的手段?！?/p>

洛凡塵聲音徐徐，他倒沒期望凌沫雪能一日坐觀自照，只想借此穩住少女心神。

既已傳道，便有師徒之實，就不會再輕易放棄她。

“洛...洛爺，我...不識字?！?/p>

凌沫雪耷拉著腦袋，小臉窘迫，洛凡塵輕拍她肩膀，安慰道：“無妨，我講給你聽?！?/p>

“修真大道漫漫，大體可劃分為煉體，煉氣，其中煉氣，又分作法修，符修，劍修，陣修，丹修五道，今日我便引你入法修之道?！?/p>

“法修？”

“沒錯，法修者以真元為重，斗法靈動，手段繁多，乃煉氣士的根基?！?/p>

洛凡塵侃侃而談，凌沫雪睫毛輕輕眨巴，杏眼憧憬：“法修是最強的嗎？”

“咳...自然，當今八荒第一，紫霄宗便是法修玄宗?！?/p>

洛凡塵輕咳，對缺少功法和資源的散修而言，法修是僅優于體修的最差選擇之一。

沒有特長的低階散修，都可以籠統歸為法修。

“八荒浩瀚無垠，有五大玄宗雄踞數萬載，玄宗之下，則為八大道門，每二十載，會在下屬宗門，舉辦登仙大會，廣納賢才?！?/p>

“按你我約定，你需在五年后的下屆大會，脫穎而出，拜入道門，萬不可懈怠。”

“我會努力的...洛爺?！?/p>

凌沫雪聲音怯懦，她小心翼翼附和著洛凡塵，低眉順眼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4的仰慕值。

洛凡塵席地而坐，拍拍身邊，待凌沫雪緊挨著他盤坐后，才繼續道。

“煉氣一途，共分六境，煉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返虛?！?/p>

“六境，洛爺是何修為，結丹？”

“......”

凌沫雪天真地眨巴眼睛，洛凡塵臉色微僵，憋到最后只回了一句。

“待你自照踏入煉氣，知修行艱苦后，自會曉得我的境界?！?/p>

“我會刻苦修行，絕不給洛爺拖后腿?！?/p>

凌沫雪垂眸應是，小臉欣喜中，又透著幾分失落。

喜的是成為修仙者后，再沒人敢欺負她，失落的是自身已成為洛凡塵的奴婢，再無自由可言。

洛凡塵心思縝密，修行刻苦至極，哪怕真正踏上仙途，她也沒有半點追上對方的把握。

“吐納天地靈氣必依靈根，此根源自胎生時，天道所賜先天一炁，蘊于靈臺，分屬五行。”

“你靈根偏向金火，資質尚可，長生術雖不適合你，也足夠你坐照煉氣?！?/p>

洛凡塵指尖搭在凌沫雪手腕，徐徐講述修真界常識，以真元運轉長生功，帶著少女吐納小周天。

“煉氣九重天，前三層需通任督沖三脈，共六十六處竅穴?！?/p>

“任脈自會陰穴起，納靈體入體，煉出第一縷真元，即可坐觀自照，內視諸脈，正式踏上仙途?！?/p>

凌沫雪似懂非懂，狹長眼眸微微瞇細。

她能感受到有涓涓暖流自手腕而起，經下唇，蔓延至胸腔臟腑，最后收束至小腹下方即會陰穴處。

凌沫雪小臉微微泛紅，身體麻酥酥的，說不上討厭，反而有些舒服，頗有些別扭。

洛凡塵以真元，引導凌沫雪行氣五次之后，徐徐收功并吐出一口濁氣道。

“行氣運功路線記下來嗎？”

“記下了?！?/p>

“不錯，有些天賦。”

洛凡塵滿意頷首，他帶凌沫雪行氣的過程異常輕松。

第一遍后，少女竟能自主吸引少量天地靈力，可謂天賦異稟，不愧是上品靈根。

凌沫雪垂眉閉眸，吐納不停，小臉皺得緊巴巴，顯然行氣并不順利。

“凡間靈力稀薄，此為靈塵內含精純靈力，可助修士吐納，這枚留給你自照用吧?！?/p>

洛凡塵隨手擲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不規則琉璃晶體。

凌沫雪雙手小心接過，亮閃閃的讓她愛不釋手，把玩許久，方才握在手中再行吐納。

靈塵輔助，少女行氣順暢數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欲速不達，不用著急，尋常修士首次坐照，一月尋常，兩月平庸，七日為資質上佳?！?/p>

“洛爺用了幾日？”

“我天生通靈，出生即可自照?！?/p>

洛凡塵自嘲輕笑，他誕生時天生異像，靈力自通，乃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修道種子。

直到五歲檢測靈根時，竟只是個五行偽靈根，蹉跎十余載，不過煉氣三重。

“洛爺...原來是修仙奇才。”

“奇才？呵呵...你靜心運功吐納，我回來前，務必不得離開半步?！?/p>

洛凡塵輕嘆起身，背影在搖曳篝火下越來越長，直至消失。

“也不知這四行山脈的蛇妖，是真是假?！?/p>

洛凡塵隱匿行蹤，在林間山谷遁行，沿途手中下品法劍揮舞，切菜般收割著沿途猛獸的性命，并同時擲出數張暗黃色紙符，吸收猛獸血液。

此符不入流，名為納血符，乃魔修尋常手段，可吸納凡人血液供魔修煉化精血，對妖獸同樣適用。

晨曦初露，洛凡塵斬殺近百頭兇獸后，掂量著九張浸得猩紅的符紙，總算斂劍歸鞘。

“九張納血符提煉猛獸精血，再以靈石作餌，若有蛇妖，也該被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