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聰明難成大事

姜維恐救兵到，步兵先退，然后將馬軍斷后，細作報知鄧艾。

艾笑言：姜維知昭兵到，故先退去，不必追之，追則中維之計也。

乃令人哨探，回報果然駱谷道狹之處，堆積柴草，準備要燒追兵。

眾皆稱艾言：艾真神算也！遂遣使赍表奏聞。

司馬昭大喜，又加賞鄧艾。

東吳大將軍孫綝，聽知全端、唐咨等降魏，將各人家眷，盡皆斬之（沒有靈魂的人只知殺戮）。

吳主孫亮，時年方十六，見綝殺戮太過，心甚不然。

一日出西苑，因食生梅，令黃門取蜜。

須臾取至，見蜜內有鼠糞數塊，召藏吏責之。

藏吏叩首言：其封閉甚嚴，安有鼠糞？

亮問：黃門曾向藏吏求蜜食否？藏吏言：黃門于數日前曾求蜜食，其實不敢與。

亮指黃門言：此必黃門怒藏吏不與黃門蜜，故置糞于蜜中，以陷之也。

黃門不服。

亮言：若糞久在蜜中，則內外皆濕，若新在蜜中，則外濕內燥。

命剖視之，果然內燥，黃門服罪。

亮之聰明，大抵如此（大格局的人沒有小聰明，小聰明的人沒有大格局）。

綝令弟威遠將軍孫據入蒼龍宿衛，武衛將軍孫恩、偏將軍孫干、長水校尉孫闿分屯諸營。

吳主孫亮悶坐，黃門侍郎全紀在側，紀乃國舅也。

亮因泣告言：孫綝專權妄殺，欺亮太甚，今不圖之，必為后患。

紀言：亮但有用紀處，紀萬死不辭。

亮言：紀可只今點起禁兵，與將軍劉丞各把城門，亮自出殺孫綝，但此事切不可令紀母知之，紀母乃綝之姊也，倘若泄漏，誤亮匪輕。

紀言：乞亮草詔與紀，臨行事之時，紀將詔示眾，使綝手下人皆不敢妄動。

亮從之，即寫密詔付紀。

紀受詔歸家，密告其父全尚，尚知此事，乃告妻言：三日內殺孫綝矣。（公私不分者，難成大事?。?/p>

妻言：殺之是也。口雖應之，卻私令人持書報知孫綝。

綝大怒，當夜便喚弟兄四人，先圍大內；一面將全尚、劉丞并其家小俱拿下。

比及平明，吳主孫亮聽得宮門外金鼓大震，內侍慌入奏言：孫綝引兵圍了內苑。

亮大怒，指全后罵言：全后父兄誤亮大事矣！乃拔劍欲出（匹夫之勇也?。?/p>

全后與侍中近臣，皆牽亮衣而哭，不放亮出。

孫綝先將全尚、劉丞等殺訖，然后召文武于朝內，下令：亮荒淫久病，昏亂無道，不

可以奉宗廟，今當廢之，諸文武，敢有不從者，以謀叛論！

眾皆畏俱，應言：愿從綝之令。

尚書桓彝大怒，指孫綝大罵：綝何取出此亂言！彝寧死不從賊臣之命?。ㄒ月褤羰?，僅為虛名乎？）

綝大怒，自拔劍斬之，即入內指吳主孫亮罵：無道昏君！本當誅戮以謝天下！看先帝之面，廢亮為會稽王，綝自選有德者立之！

叱中書郎李崇奪亮璽綬，令鄧程收之，亮大哭而去。

二、易主除大患

孫綝遣宗正孫楷、中書郎董朝，往虎林迎請瑯琊王孫休為君。

休字子烈，乃孫權第六子也，在虎林夜夢乘龍上天，回顧不見龍尾，失驚而覺。

次日，孫楷、董朝至，拜請回都。

行至曲阿，有一老人，自稱姓干，名休，叩頭言：事久必變，愿休速行。

休謝之，行至布塞亭，孫恩將車駕來迎。

休不敢乘輦，乃坐小車而入。

百官拜迎道傍，休慌忙下車答禮，孫綝出令扶起，請入大殿，升御座即天子位。

休再三謙讓，方受玉璽。

文官武將朝賀已畢，大赦天下，改元永安元年；封孫綝為丞相、荊州牧；多官各有封賞；又封兄之子孫皓為烏程侯。

孫綝一門五侯，皆典禁兵，權傾人主。

吳主孫休，恐其內變，陽示恩寵，內實防之，（此方是大智慧?。┚D驕橫愈甚。

冬十二月，奉牛酒入宮上壽，吳主孫休不受，綝怒，乃以牛酒詣左將軍張布府**飲。

酒酣，乃謂布言：綝初廢會稽王時，人皆勸綝為君。綝為休賢，故立之。今綝上壽而見

拒，是將綝等閑相待。綝早晚教布看！

布聞言，唯唯而已，次日，布入宮密奏孫休（此方是處世之道?。?。

休大懼，日夜不安。

數日后，孫綝遣中書郎孟宗，撥與中營所管精兵一萬五千，出屯武昌，又盡將武庫內軍器與之。

將軍魏邈、武衛士施朔二人密奏孫休言：綝調兵在外，又搬盡武庫內軍器，早晚必為變矣。

休大驚，急召張布計議。

布奏言：老將丁奉，計略過人，能斷大事，可與議之。休乃召奉入內，密告其事。

奉奏言：休無憂，奉有一計，為國除害。

休問何計，奉言：來朝臘日，只推大會群臣，召綝赴席，綝自有調遣。

休大喜，奉同魏邈、施朔掌外事，張布為內應。

是夜，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將老樹連根拔起，天明風定，使者奉旨來請孫綝入宮赴會。

孫綝方起床，平地如人推倒，心中不悅。

使者十余人，簇擁入內，家人止之言：一夜狂風不息，今早又無故驚倒，恐非吉兆，不可赴會。

綝言：綝弟兄共典禁兵，誰敢近身！倘有變動，于府中放火為號。囑訖，升車出內。

吳主孫休忙下御座迎之，請綝高坐，酒行數巡，眾驚言：宮外望有火起！

綝便欲起身，休止之言：綝穩便，外兵自多，何足懼哉？

言未畢，左將軍張布拔劍在手，引武士三十余人，搶上殿來，口中厲聲而言：有詔擒反賊孫綝！

綝急欲走時，早被武士擒下，綝叩頭奏言：愿徙交州歸田里。

休叱言：綝何不徙滕胤、呂據、王惇耶？命推下斬之。

張布牽孫綝下殿東斬訖，從者皆不敢動。

布宣詔言：罪在孫綝一人，余皆不問。（一代偉人的剿匪原則：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受獎）

眾心乃安。

布請孫休升五鳳樓，丁奉、魏邈、施朔等，擒孫綝兄弟至，休命盡斬于市。

宗黨死者數百人，滅其三族，命軍士掘開孫峻墳墓，戮其尸首（挖墳鞭尸，千古惡習?。?。將被害諸葛恪、滕胤、呂據、王惇等家，重建墳墓，以表其忠，其牽累流遠者，皆赦還

鄉里。

丁奉等重加封賞，馳書報入成都。

三、佞臣毀功臣

后主劉禪遣使回賀，吳使薛珝答禮。

珝自蜀中歸，吳主孫休問蜀中近日作何舉動。

珝奏言：近日中常侍黃皓用事，公卿多阿附之。入蜀朝，不聞直言，經蜀野，民有菜色。所謂燕雀處堂，不知大廈之將焚者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p>

休嘆言：若諸葛武侯在時，何至如此乎！又寫國書，教人赍入成都，說司馬昭不日篡魏，必將侵吳、蜀以示威，彼此各宜準備。

姜維聽得此信，忻然上表，再議出師伐魏（ 打仗就是在燒錢！燒了這么多次錢就沒長

點兒記性嗎？）。

時蜀漢景耀元年冬，大將軍姜維以廖化、張翼為先鋒，王含、蔣斌為左軍，蔣舒，傅僉為右軍，胡濟為合后，維與夏侯霸總中軍，共起蜀兵二十萬，拜辭后主，徑到漢中。

與夏侯霸商議，當先攻取何地，霸言：祁山乃用武之地，可以進兵，故亮昔日六出祁山，因他處不可出也。

維從霸言，遂令三軍并望祁山進發，至谷口下寨。

時鄧艾正在祁山寨中，整點隴右之兵，忽流星馬報到，說蜀兵現下三寨于谷口。

艾聽知，遂登高看了，回寨升帳，大喜言：不出艾之所料也！

鄧艾先度了地脈，故留蜀兵下寨之地，地中自祁山寨直至蜀寨，早挖了地道，待蜀兵至時，于中取事。

此時姜維至谷口分作三寨，地道正在左寨之中，乃王含、蔣斌下寨之處。

鄧艾喚子鄧忠與師纂各引一萬兵，為左右沖擊，卻喚副將鄭倫，引五百掘子軍（摸金校尉之手下乎？），于當夜二更，徑從地道直至左營，于帳后地下擁出。

王含、蔣斌因立寨未定，恐魏兵來劫寨，不敢解甲而寢（此方是軍人本色！）。

忽聞中軍大亂，急綽兵器上的馬時，寨外鄧忠引兵殺到，內外夾攻，王、蔣二將奮死抵敵不住，棄寨而走。

姜維在帳中聽得左寨中大喊，遂急上馬，立于中軍帳前，傳令：如有妄動者斬！便有敵兵到營邊，休要問他，只管以弓弩射之！

一面傳示右營，亦不許妄動（此方顯諸葛亮之眼光！）。

魏兵十余次沖擊，皆被射回，只沖殺到天明，魏兵不敢殺入。

鄧艾收兵回寨，乃嘆言：姜維深得諸葛亮之法！兵在夜而不驚，將聞變而不亂：真將才

也！次日，王含、蔣斌收聚敗兵，伏于大寨前請罪。

維言：非含等之罪，乃維不明地脈之故也，（此時方全部繼承諸葛亮之法乎？）又撥軍

馬，令二將安營訖。

將傷死身尸，填于地道之中，以土掩之。

令人下戰書單搦鄧艾來日交鋒，艾忻然應之。

次日，兩軍列于祁山之前，維按武侯八陣之法，依天、地、風、云、鳥、蛇、龍、虎之

形，分布已定。

鄧艾出馬，見維布成八卦，乃亦布之，左右前后，門戶一般。

維持槍縱馬大叫問：艾效維排八陣，亦能變陣否？艾笑言：維道此陣只維能布耶？艾既

會布陣，豈不知變陣！

艾便勒馬入陣，令執法官把旗左右招飐，變成八八六十四個門戶，復出陣前言：艾變法

若何？

維言：雖然不差，艾敢與維八陣相圍么？艾言：有何不敢！

兩軍各依隊伍而進，艾在中軍調遣，兩軍沖突，陣法不曾錯動。

姜維到中間，把旗一招，忽然變成長蛇卷地陣，將鄧艾困在垓心，四面喊聲大震。

艾不知其陣，心中大驚，蜀兵漸漸逼近，艾引眾將沖突不出。

只聽得蜀兵齊叫：鄧艾早降！艾仰天長嘆言：艾一時自逞其能，中姜維之計矣！

忽然西北角上一彪軍殺入，艾見是魏兵，遂乘勢殺出，救鄧艾者，乃司馬望也。

比及救出鄧艾時，祁山九寨，皆被蜀兵所奪，艾引敗兵，退于渭水南下寨。

艾謂望言：望何以知此陣法而救出艾也？

望言：望幼年游學于荊南，曾與崔州平、石廣元為友，講論此陣（司馬氏家族掌握曹魏大權后，對司馬徽所屬的潁川郡士人和荊州客居士人相對比較優待。司馬徽與司馬懿很可能是同一祖先。不過兩人之間的血緣關系應該已經相當疏遠了，類似于劉備與漢獻帝、劉表、劉璋之間的血緣關系。司馬望向司馬徽請教陣法未為不可，司馬徽又是諸葛亮的老師。因此，司馬望知諸葛亮之八陣可信也?。?。今日姜維所變者，乃長蛇卷地陣也。若他處擊之，必不可破。望見其頭在西北，故從西北擊之，自破矣。

艾謝言：艾雖學得陣法，實不知變法，望既知此法，來日以此法復奪祁山寨柵，如何？望言：望之所學，恐瞞不過姜維（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艾言：來日望在陣上與維斗陣法，艾卻引一軍暗襲祁山之后，兩下混戰，可奪舊寨也。令鄭倫為先鋒，艾自引軍襲山后，一面令人下戰書，搦姜維來日斗陣法。

維批回去訖，乃謂眾將言：維受武侯所傳密書，此陣變法共三百六十五樣，按周天之數。

今搦維斗陣法，乃班門弄斧耳！但中間必有詐謀，眾將知之乎？

廖化言：此必賺蜀斗陣法，卻引一軍襲蜀后也。維笑言：正合維意。即令張翼、廖化，引一萬兵去山后埋伏。

次日，姜維盡拔九寨之兵，分布于祁山之前，司馬望引兵離了渭南，徑到祁山之前，出馬與姜維答話。

維言：望請維斗陣法，望先布與維看。望布成了八卦。

維笑言：此即維所布八陣之法也，望今盜襲，何足為奇！望言：維亦竊他人之法耳！

維問：此陣凡有幾變？望笑言：望既能布，豈不會變？此陣有九九八十一變。

維笑言：望試變來。望入陣變了數番，復出陣問：維識望變否？

維笑言：維陣法按周天三百六十五變，望乃井底之蛙，安知玄奧乎！

望自知有此變法，實不曾學全，乃勉強折辯言：望不信，維試變來。

維言：望教鄧艾出來，維當布與艾看。望言：鄧將軍自有良謀，不好陣法。

維大笑言：不過教望賺維在此布陣，艾卻引兵襲維山后耳！望大驚，恰欲進兵混戰，被維以鞭梢一指，兩翼兵先出，殺的那魏兵棄甲拋戈，各逃性命。

鄧艾催督先鋒鄭倫來襲山后，倫剛轉過山角，忽然一聲炮響，伏兵殺出：為首大將，乃廖化也。

二人未及答話，兩馬交處，被廖化一刀，斬鄭倫于馬下。

鄧艾大驚，急勒兵退時，張翼引一軍殺到，兩下夾攻，魏兵大敗。

艾舍命突出，身被四箭，奔到謂南寨時，司馬望亦到，二人商議退兵之策。

望言：近日蜀主劉禪，寵幸中貴黃皓，日夜以酒色為樂，可用反間計召回姜維，此危可解（力敵不如智取）。

艾問眾謀士：誰可入蜀交通黃皓？言未畢，襄陽黨均應聲：其愿往。

艾大喜，即令黨均赍金珠寶物，徑到成都結連黃皓，布散流言，說姜維怨望天子，不久投魏。

成都人人所說皆同，黃皓奏知后主，即遣人星夜宣姜維入朝（召回諸葛亮之事，尚記否？）。

姜維連日搦戰，鄧艾堅守不出，維心中甚疑，忽使命至，詔維入朝。

維不知何事，只得班師回朝，鄧艾、司馬望知姜維中計，遂拔渭南之兵，隨后掩殺。

未知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