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周京延則是拿起手里的協(xié)議看了一眼,輕聲笑問:“許言,是誰告訴你,你拿著離婚協(xié)議去找老爺子,這事就能辦成?”
許言抬眸。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周京延再次開口。
他淡聲說:“老爺子罵過了,壓力也給過了。”
不等許言說話,周京延又說:“協(xié)議上答應(yīng)給你的房產(chǎn)資產(chǎn),法務(wù)部明天會著手辦理,可能要你配合去辦理一些手續(xù)。”
聽著周京延的話,許言以為他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以為周一可以去提交申請。
結(jié)果,周京延卻又不輕不重把協(xié)議摔在桌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說:“只是以后別再拿這事去騷擾老爺子,也別折騰你自己。”
周京延這么一說,許言看著他,眉心一擰:“周京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許言滿臉不解,周京延站直身子,一笑的懶聲說:“什么意思?認(rèn)識這么多年,這點事情還沒搞明白?我不想做的事情,老爺子他逼得了我?”
許言卻更不懂了,看著他問:“你都開始分財產(chǎn),為什么不辦手續(xù)?”
“沒有為什么。”說到這里,周京延又淡聲提醒:“許許,物極必反。”
“你不鬧騰,你乖乖聽話,指不定我哪天心情好就把協(xié)議給你簽了,但你這么上躥下跳,看到我就提離婚,我一身反骨,你還不了解?”
許言:“我什么時候上躥下跳了?”
周京延眉眼往上一挑:“協(xié)議都遞爺爺那里去了,你還沒上竄下跳?”
“那是你不肯簽。”
“你遞過去,我就能簽?要不你再翻開看看,看看我簽了沒?”
周京延的不以為意,許言眼睜睜看著他。
啞口無言。
周京延……周京延他怎么能這樣?
直直看著周京延,許言無力地問:“周京延,你到底想怎樣?”
周京延:“我剛才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
周京延話落,許言看著他不說話了。
他剛剛的意思,先把財產(chǎn)轉(zhuǎn)讓給她,協(xié)議看他心情來簽。
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周京延看了一會,許言一言不發(fā)的把臉轉(zhuǎn)開。
不看他了。
周京延見狀,右手輕輕扣住她后脖子,輕輕揉捏的提醒她說:“也別想著起訴這條路子,沒有律師會接你這單,而且你等立案,等開庭,估計排隊能排到你七老八十。”
周京延一句排隊排到她七老八十,許言別著臉的白了他一眼。
覺得他是仗勢欺人。
許言別過臉不看他,不說話,周京延輕輕拉著許言的手臂,就把她抱進了懷里。
周京延的擁抱,許言已經(jīng)懶得推開他,已經(jīng)沒有精力跟他爭吵。
許言悶不做聲,周京延抱著她,親了一下她額頭,有些累的說:“許許,你太能鬧了,我這回算是見識到了,我怕你了。”
以前只知道她很倔,但真沒想到能倔到這個份上。
而且自從她提了離婚之后,其實他也挺心累。
因為要想著應(yīng)付她,想著哄她,想著跟她談?wù)劇?/p>
周京延一聲許許,許言抬頭看著他,心累道:“周京延,你現(xiàn)在耗著我也不會回到從前了,以后你怎樣我就怎樣,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我也不給你留面子了。”
聽著她的話,周說延倒沒介意,抱在她后背的右手,輕撫著她,哄著她說:“以后我老老實實,我離其他女人都遠(yuǎn)遠(yuǎn)的。”
周京延的花言巧語,許言沒有說話,沒有相信他。
她猜他還是被爺爺罵了。
兩手抵在周京延胸前,許言正準(zhǔn)備把周京延推開時,只見周京延忽然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輕聲道:“我跟溫蕎不是你想的那樣。”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欠溫家一些人情。”
周京延的解釋,許言沉默了一會,然后才說道:“周京延,早在溫蕎回來之前,我們之間就有問題了。”
聽著許言的話,周京延親了一下她的側(cè)臉,帶著些許疲憊,溫聲道:“那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努力了三年,失望了三年,如今身心俱疲,重度抑郁,她還怎么開始?
她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談感情,也不想重新開始什么,她只想放空自己,只想讓生活單純一點,安靜一點。
不想再被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事情打擾。
她累了,她不想再嘗試了。
沒有答應(yīng)周京延,許言淡聲說:“周京延,我回不去了。”
周京延一笑:“不試試怎么知道。”
沒有再和周京延說什么,她只是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只想好好工作,只想產(chǎn)品早日投入市場。
就這樣被周京延抱了片刻,許言從他懷里退出來了。
目送許言回房,周京延這會很平靜。
溫馨也好,溫蕎也罷,還是她心里的那個人,那都是過去,他和許言是夫妻才是現(xiàn)實,是現(xiàn)在。
……
回到臥室,許言洗完澡,就把剛才的事情和周京棋說了。
電話那頭,周京棋聽著周京延的操作,嗓門一下大了起來,直接拍桌說道:“不愧是我二哥,真夠牛逼,真夠不要臉的,言言,跟他杠,杠到底。”
“……”許言。
下午在老宅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抱著她傷感,不知道是誰在替周京延求了情,說她能不能給一次機會?
結(jié)果這會兒,周京延耍無賴不要臉,她又讓她杠到底。
沉默過后,許言說:“你們家果然都是反骨。”
之后,又和周京棋聊了好一會,兩人這才掛斷電話休息。
第二天,她上班的時候,律師大早上就聯(lián)系她了,說有幾個文件需要她簽字。
周京延要辦,許言就隨他了。
畢竟,這事她不吃虧。
如果不聽周京延的,他還會不依,還會跟你鬧騰。
于是和律師約好時間,就讓他們過來了。
等到了周四,下了一個早班時,她一聲不響就從御臨灣搬出去了。
沒和周京延打招呼,也沒和江嬸她們說什么。
畢竟這段時間,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沒和周京延碰上,也沒和江嬸她們碰上。
周京棋也沒吭聲這事,兩人偷偷摸摸搞定了房子,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天晚上,周京延結(jié)束應(yīng)酬回到家里的時候,看許言還沒回來,他就這樣站在她門口了。
盯著許言房間看了好一會,周京延從兜里拿出手機就撥通了她的電話號碼。
電話在響鈴的時候,他輕輕掩上房門,不緊不慢又走回到自己的房間。
許言那邊,她剛剛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電話振動的聲音。
用毛巾裹著頭發(fā),她連忙走過去拿起手機。
然而,看見是周京延打過來的電話,她神色一淡,沒那么慌張了。
即便如此,她最后還是把電話接通了,溫聲問:“有事嗎?”
那一頭,周京延聽著許言好聽的聲音,他走到落地窗,從旁邊的柜子上拿起香煙盒子,從里面抖出一支香煙咬在嘴里。
隨后,他又放下煙盒,拿起打火機給自己把香煙點燃。
重重抽了一口,淡淡的煙圈從他口中吐出,他說:“還在加班?”
這時,許言的聲音平靜又鎮(zhèn)定的傳過來:“我搬出來住了。”
下一秒,周京延抽煙的動作立即頓住,手指夾著香煙,右手就那樣頓在嘴邊不遠(yuǎn)處。
頓了好一會,周京延才回過神,抬手就把抽了一口的香煙掐在煙灰缸。
沒心情抽了。
九成新的煙被折成幾段蔫在煙灰缸,周京延換右手拿手機,把左手揣回褲兜,便冷清清看向了院子。
電話那一頭,許言見周京延遲遲沒有回應(yīng),她正準(zhǔn)備說掛電話的時候,只見周京延看著院子外面,若無其事一笑說:“恭喜搬新房。”
緊接著,又笑著說道:“地址在哪?過去幫你慶祝一下喬遷之喜。”
周京延沉默了這么久沒耍性子,還調(diào)侃幫她慶祝喬遷之喜,許言有些意外。
她都已經(jīng)做好他要借題發(fā)揮的準(zhǔn)備。
或許,他其實早就不想和她一起住,是她一直賴在御臨灣沒走。
拿著電話走到窗戶跟前,許言左手抱在胸前,從上往下看著外面夜景,她說:“謝謝,只是不用慶祝了。”
許言的輕描淡寫,周京延是想發(fā)火的,想說這婚還沒離。
但是,想到兩人這段時間為離婚吵得太多,他就把情緒調(diào)整了。
許言現(xiàn)在是一門心思只想離婚,也許分開住一段時間會好一些。
他暗中把她盯緊一點,沒事碰個面就行了。
要不然,兩人再這么杠下去,他也怕她精神受不住。
因此,聽著許言的這聲謝謝,周京延淡聲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許言:“好,謝謝。”
緊接著,兩人客氣打了招呼,彼此就把電話掛斷了。
小高樓里,許言拿著手機,望著窗外長長吐了一口氣,內(nèi)心很久沒有這么平靜。
盡管離婚手續(xù)還沒辦,但她已經(jīng)換了新工作,已經(jīng)從御臨灣搬出來,現(xiàn)在還是項目的負(fù)責(zé)人。
其實,她還是邁出了很大的一步。
她和周京延結(jié)束了。
她的青春,也結(jié)束了。
以后,她要靠自己去打拼一片屬于她自己的天下。
想到這里,許言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后轉(zhuǎn)身回到床上打算休息了。
……
與此同時,御臨灣。
掛斷電話之后,周京延也在落地窗跟前陷入沉默了。
許言沒在,家里顯得格外安靜。
從玻璃窗上看著房間,他不禁想起了和許言同屋的情況,仿佛從玻璃窗上看到了兩人的從前。
看到許言從沙發(fā)滾到地上,看到許言總是背對他睡覺。
一動不動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會,周京延這才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找秦湛他們喝酒。
結(jié)果,在酒吧碰到秦湛的時候,秦湛和沈聿都知道許言拿專利費買房的事情,周京棋和他們聊天的時候,他們聽出來了。
以為周京延知道,誰知道就剩他不知道。
實際上,周京延早就想到了。
他只是沒有去阻止許言,不想再為這事情吵架,不想兩人鬧得更僵。
看周京延喝著悶酒不說話,秦湛說:“分開一下也好,小別勝新歡。”
秦湛說完,沈聿抬頭看向了周京延,溫聲提醒他:“只是京延,你是打算和許許好好過,還是另有打算,你也要做出決定了。”
“許許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擺在這里,你再想像以前那樣估計不可能了,不可能既要又要還要,你和溫蕎的事情,你也該有個結(jié)果。”
沈聿話到這里,周京延呵聲一笑:“我跟溫蕎能有什么,幫溫馨照顧的溫家而已。”
周京延提起溫馨,秦湛也跟著笑了,笑道說:“我就說的,就算再像也不是一個人。”
緊接著,秦湛馬上又說道:“只是,你還是要和溫蕎把關(guān)系摘干凈。”
周京延當(dāng)年和溫馨在一起,知道的人并不多。
因為周家不可能答應(yīng)他們在一起,大家也都知道不會有什么以后,所以都沒說什么。
其實都過去好幾年了,他應(yīng)該釋懷了。
再說,他這幾年對溫家的照拂也夠多了。
沒有回應(yīng)秦湛的勸,周京延一言不發(fā)端起酒杯,想起了溫馨拖著不太方便的身體,一跛一拐拼命著找人求救的情形。
后來,她就那樣安靜,誰都沒打擾的走了。
她還把心臟留給了溫蕎。
漫不經(jīng)心拿著酒杯,秦湛和沈聿后面再勸他釋懷的時候,周京延也都沒再說話。
后來的幾天,周京延也沒聯(lián)系許言。
直到這天上午,項目工作匯報,周京延作為項目投資老板,過來星辰開會了。
掐指一算,兩人已經(jīng)半個月沒見面,法務(wù)部的財產(chǎn)分割都快辦理完了。
此時此刻,會議室。
陸硯舟坐在主座位,其他投資老板和項目員工則是坐在會議桌兩邊,陸硯舟的右手邊停著一臺項目產(chǎn)品,許言她們研發(fā)的家居機器人。
機器人的設(shè)計挺可愛的,高80公分,腦袋圓圓,身子是長長的,胖胖的橢圓形,胸前有一塊平板電腦那么大的顯示屏。
胳膊不是很長,也是圓圓的,就連手也圓圓胖胖。
小短腿。
但四肢都暗藏玄機,可升縮。
設(shè)計是許言后期改過的,改得更萌更可愛,而不是中規(guī)中矩的現(xiàn)有可見設(shè)計。
會議桌跟前,周京延和許言相對而坐,眼神就那么若無其事,大搖大擺的看著許言。
特別是許言發(fā)言的時候,他看得也就格外的認(rèn)真。
十一點多,會議結(jié)束。
陸硯舟說今天結(jié)束得早,就不請大家吃盒飯了,就讓賈一明去飯店安排了一桌。
他把老韓,還有許言幾個項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喊上了。
這樣一來,等下有工作上的問題也方便交流。
這會兒,許言在門口等老韓他們時,只見周京延的車子先過來了。
車窗被打開,周京延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許言先開口了。
她說:“韓主任的車在后面。”
兩手搭在方向盤上,周京延淡聲一笑:“行了,這才搬出去幾天,才幾天沒見就這么生分,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