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打開手機,短信空空,微信也空空,許言沒給他發信息,也沒有給他打電話。
她沒查他的崗。
她也不會查他的崗。
兩人剛結婚那會兒,許言偶爾還會給周京延打電話,會問他回不回家吃飯,可周京延的態度非常冷漠。
許言能看出來他煩她。
后來,她就不打了。
手機啪嗒被扔回桌上,其他幾人也接完電話,和老婆匯報完行蹤了。
大家放下手機看向周京延的時候,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家里的女人不懂事,讓周總見笑了。”
“是啊,你說她們一個個能懂什么?這工作又不是只有白天才有,晚上也得干?。垮X哪有那么好掙?!?/p>
“就是,還是周總家的許副總懂事體貼,一晚上了一個電話都沒打?!?/p>
“那可不是,人家這是兩口子關系好,夫妻兩人之間信任度高。”
“真羨慕周總,娶了一個這么賢惠懂事的老婆。”
前面幾句抱怨,周京延懶得看他們,懶得搭理,只是后面幾句話,周京延臉色明顯沒那么好了。
他倒希望許言能打電話過來查崗,希望許言跟他鬧一下。
但他不管做什么,許言都不當回事,都不在意。
皮笑肉不笑看著大家的羨慕,周京延若無其事說:“那這老婆是該換換了,換個懂事的?!?/p>
周京延話落,大家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沒接話。
換老婆?
這話能在外面瞎說嗎?這要讓家里的媳婦知道,還不得扒他們幾層皮。
看他們被自己懟的一聲不吭,周京延這才痛快了一點,平衡了一點。
“材料,材料?!背炭傄姶蠹叶疾豢月?,連忙圓場:“我們接著講材料?!?/p>
直到半個小時后,會總算開完,幾個中年男人這才笑著說道:“周總,今天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先散了?”
另一個說:“這電話又打過來了。”
周京延大喇喇的蹺著二郎,朝他們擺了擺手,就讓他們都先走了。
“周總,那我們先回去了?!?/p>
“周總,那我們先走了,再聯系?!?/p>
隨著大家的離開,會議室很快恢復了安靜,周京延看著自己的手機,獨自在會議室里坐了好一會,然后才起身下班。
……
回去的路上,周京延兩手握著方向盤,車里的音響在放音樂。
他看過很多遍電話,許言卻一直沒有打電話,甚至連信息都沒發過一條。
早上雖然吵了兩句嘴,但許言最后什么都沒說,周京延就以為她又和以前一樣妥協了。
他們之間的爭吵,許言從不會跟他一板一眼的上綱上線。
車子開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周京延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聽著震動聲,周京延連忙拿起了手機。
以為是許言打過來的電話,結果一看,武放打過來的。
一時之間,周京延接電話都沒勁了,劃開接聽鍵后,小不耐道:“說話?!?/p>
電話那頭,武放小心翼翼匯報:“周總,你今晚上熱搜了,和溫總?!?/p>
不等周京延開口說話,武放又說:“熱搜剛剛已經都撤了,只是我這邊不知道許總有沒有看到?!?/p>
武放說完,周京延臉色頓時陰沉。
隨后,懶得開口,直接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回原處。
緊著眉,他又從方向盤上拿開右手,從置物盒上拿起香煙,拿出一支咬在嘴里。
把煙盒扔回去之后,他拿起打火機把煙點燃了。
片刻。
裊裊的煙霧渾然天成從他口中吐出,周京延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他答應過溫馨,會照顧溫家,也會照顧溫蕎。
畢竟,她的心臟還在溫蕎的身上。
香煙抽完,周京延把煙頭彈開,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踩著油門就把車速提起來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
別墅里外,一片安靜。
打開臥室房門進了屋,屋子里留了一盞小夜燈,許言已經睡了,縮卷著身體,背對他平時睡的位置。
一手抄在褲兜,一手搭在門手柄上,盯著床上那道身影看了好一會,周京延才拿開手柄上的右手,靜靜走到許言跟前。
彎腰湊在她跟前,他沒喊醒她,就連呼吸輕了一些。
就這樣看了許言片刻,他抬起右手把她臉上的散發推開,繼而又看了她一會,才起身拿著衣服去洗手間。
沒想到過離婚,答應老爺子娶她時,就沒想過離婚的事。
……
第二天早上,許言睜開眼睛醒過來,周京延已經不在枕邊。
早上有點急事,他先出門了。
收拾好下樓吃早餐時,江嬸說:“少夫人,少爺昨天晚上回來了,只是回來的有點晚?!?/p>
餐桌跟前,許言拿起碗筷,淡聲道:“我知道?!?/p>
周京延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她沒有睡著,只是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也怕話不投機再次吵起來,索性就沒有睜開眼睛,索性沒有醒來。
等在家里吃完早餐,許言開著車子就去總經辦了。
周京延他爸,周萬銘辦公的地方。
為了互不干擾工作,他們父子倆一人一棟辦公樓。
到了辦公大廈,年輕的秘書領著她敲開周萬銘辦公室的房門匯報:“周總,許總過來了?!?/p>
辦公桌里面,周萬銘連忙起身,一臉笑的打招呼:“言言過來了,坐?!?/p>
秘書關上房門離開,許言喊了聲“爸”,周萬銘則是親自給她泡茶,親自給她倒茶。
雙手接過周萬銘遞給她的茶水,等周萬銘坐回辦公桌里面時,許言品過茶,放下茶杯,又從容的看向了周萬銘。
這時,周萬銘才不緊不慢笑著問她:“言言,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入職京州集團三年,許言雖然來過這邊不少次,卻是頭一回找周萬銘。
聽著周萬銘的問話,許言從包里拿出辭職報告,遞給他說:“爸,我想從公司辭職,想去做點我自己喜歡的事情。”
許言遞過來的辭職報告,周萬銘臉上的笑意頓時收了起來,神情也有些沉重了。
周京延和許言夫妻關系不好,幾乎人盡皆知。
他當爹的自然也知道。
許言來找他,估計是和周京延沒商量好,她才來找他的,而且兩人前些日子還在鬧離婚。
皺著眉心,若有所思想了好一會兒,周萬銘重重呼了一口氣,看著許言問:“言言,你想好了嗎?而且離開京州集團之后,你打算做點什么?需不需要我和你媽幫忙?”
周萬銘的溫和,許言鎮定地說:“找到了一份和專業相關的工作,暫時不需要家里的幫忙?!?/p>
看許言連下家都找好了,周萬銘無話可說。
想到他兒子結婚三年沒干人事,昨天晚上還和溫蕎上了熱搜,周萬銘看了許言半晌,一聲不吭就把許言的辭職報告接過來了。
隨即,拿起桌上的簽字筆,三兩下就給她簽了。
接過周萬銘簽好的辭職報告,許言連忙說了聲:“謝謝爸。”
起身送許言離開,周萬銘也沒多說什么,身為公公,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畢竟,許言都把辭職報告遞他跟前來了。
至于兩人走不走得下去,還能走多遠,那得看周京延的造化了。
拿著周萬銘簽好的報告,許言開著車子回公司時,感覺壓在胸口的那團氣都散了。
等回到公司,她把報告和交接資料遞給人事總監時,中年男人沒敢接,結結巴巴道:“許總,許總你這是,我這……”
對方的為難,許言直接把報告和資料塞他懷里,笑著說:“梁總放心,手續都是齊全的,老董事長簽了字,工作也都交接給武秘書了?!?/p>
拿著許言的離職報告,人事總監幾次欲言又止。
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呢?
人事總監的無奈,許言笑著說:“梁總,這幾年謝謝你的照顧,那我先回辦公室了?!?/p>
人事總監這才連忙開口,連忙相送:“許總,那您慢走?!?/p>
目送許言離開,中年男人挺同情她的。
……
從人事部出來之后,許言神清氣爽,終于可以去星辰,終于可以干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許副總。”
“許副總?!?/p>
回辦公室的路上,大家依然跟她問好,但依然在她走后又竊竊私語,說她太能忍,周京延前天帶著溫蕎開發布會,昨天晚上曝出回溫蕎家過夜,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來公司上班。
“忍常人不能忍,也能享常人享不到的福?!?/p>
“那可不是,副總是誰都能當的?”
“這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唄?!?/p>
都以為許言嫁給周京延是為了周家的錢財權勢,包括周京延自己也這樣以為,以為她是為了許副總和周太太的頭銜才忍氣吞聲。
許言回到辦公室之后,大家還在討論周京延昨天晚上的八卦,討論的津津有味,還說許言最后會不會接受三個人一起的生活。
站在辦公桌里,看著工作了三年的環境,想著三年在這里加過無數個班,許言抬起右手,輕輕撫了撫辦公桌。
這三年,她盡力了。
即便周京延救過她,這三年來,他們差不多也兩清了。
之后,摘下西裝上的工作牌,輕輕反扣在辦公桌上,許言簡簡單單收拾了一下,然后用袋子拎著些許東西,便悄然離開公司了。
沒有驚擾任何人。
人事那邊,周京延不在公司,人事經理半點沒敢聲張許言的事情,辭職報告被他鎖在保險柜,想著等周京延回來了再定奪。
給人事交了辭職報告,許言便回老宅陪老爺子住了幾天。
其間,許言給星辰打了一通電話,說下周一去報道,星辰那邊很高興的答應了,說等她周一來報道。
老爺子和程嬸也懂事,絕口不提許言和周京延的事情,不問她是不是吵架了。
等在家休息了幾天,許言去星辰報到的時候,周京延也出差回來了。
風風火火的,回來就召開高管會議。
偌大的會議室里,周京延大致瞥了大家一眼,看平時那些臉孔都在,唯獨許言沒在,周京延抬頭就看向了武放。
以往開會,許言很遵守時間,從來不遲到。
看著周京延掃過來的眼神,武放連忙小跑過去,彎腰湊在他跟前:“周總。”
周京延見狀,又看了看開會的人,冷聲問:“沒通知許言開會?”
周京延話音落下,武放頓時面露幾分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