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延的問話,許言抬頭看了老爺子一眼,繼而說道:“今晚留在家里陪爺爺,不回御臨灣了。”
換作前些日子,陸瑾云坐在御臨灣,她還得顧及一下面子,得回去。
這段時間,陸瑾云沒住御臨灣,許言顧慮就沒那么多了。
那一頭,周京延聽著許言的話,沒吭聲。
許言見狀,便和他說道:“沒事的話,那我先掛了,你早點休息。”
說著,不等周京延那邊回應(yīng),許言就把電話掛斷了,然后繼續(xù)和老爺子下棋。
御臨灣那邊,周京延聽著電話嘟嘟嘟的提示聲,啪嗒就把手機(jī)扔在旁邊柜子上。
雙手抄在褲兜,周京延看著院子外面的夜景,神色陰沉。
以前,總是許言徹夜的等他歸來。
眼下,是他等不到許言回來了。
眼神清淡看著院子外面,周京延突然對許言日記本上的那個人很好奇。
想到這里,周京延轉(zhuǎn)過身,拿著西裝外套就下樓。
……
許家老宅那邊,掛斷周京延的電話,許言三兩下就把老爺子將軍了,然后督促著他說:“爺爺,已經(jīng)十點了,你該去休息了,明天再陪你下。”
老爺子右手拄著拐杖,不緊不慢起身說:“行行行,明天再接著下。”
看老爺子起身,許言連忙把老爺子扶去臥室,照顧著老爺子讓他先休息了。
從老爺子房間出來,許言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多,月亮也很圓。
看著周圍熟悉的夜景,想著周京延剛剛那通電話,想著昨天的鬧劇,還有溫蕎和這三年,許言輕輕吐了一口氣。
回不去,她和周京延再也回不去了。
收回眼神,看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許言又被治愈了,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她還沒和周京延結(jié)婚的時候。
等把婚離了,她會在家好好陪爺爺幾年,會讓生活步上正軌。
以后,她要為了自己而活。
在院子里待了一會,許言就回樓上的房間了。
老宅雖然是四合院,但也是經(jīng)過翻修的兩層,她從小就住在二樓,前面窗戶可以看到花花草草,后面窗戶可以看到院里的大樹,鬧區(qū)中的世外桃源。
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許言拿著吹風(fēng)機(jī)正要吹頭發(fā)時,房門被敲響了。
許言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不緊不慢走去打開房門。
以為是程嬸過來問她明天早餐想吃什么,結(jié)果打開房門,許言擦頭發(fā)的動作一下就頓住了。
一動不動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詫異地問:“你怎么過來了?”
這會兒,許言萬萬沒想到,周京延會過來。
結(jié)婚三年,他來許家的次數(shù),一只手指頭都能數(shù)得過來。
眼下,實屬詫異。
許言的詫異,周京延沒回她話。
一旁,程嬸先開口了,她說:“小姐姑爺,那你們早點休息,我先下去了。”
說著,程嬸連忙轉(zhuǎn)身下樓,徒留周京延和許言站在樓上。
目送程嬸離開,許言連忙把房門開到最大,給周京延把路讓出來:“你先進(jìn)來再說。”
周京延進(jìn)了屋,許言連忙又把沙發(fā)上的衣服拿開,給周京延騰地方坐。
許言的房間很簡單,方方正正一間房,里面有一張沙發(fā),一張書桌,一個大衣柜,前窗是走廊和前院,后窗是后院,進(jìn)門右后邊是洗手間。
這房子比她在御臨灣的婚房樸實很多,但也不缺任何東西,住著很舒服。
周京延沒坐,只是沒什么情緒看著許言說道:“家都不回了,脾氣倒不小。”
許言隨手關(guān)上房門,“不是,只是想陪一下爺爺。”
許言說完,周京延沒接話。
他看了看許言,又看了看她的房間,結(jié)婚前,他還經(jīng)常過來,這里還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都沒改變。
眼神落在許言書架的時候,看到許言的日記本,周京延注意力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才行若無事收回去。
這時,許言則是對他說:“我今晚不回御臨灣了,你看你是現(xiàn)在回去,還是……”
許言話還沒有說完,周京延抬手就抓了一下她半濕半干的頭發(fā)。
許言見狀,連忙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頭發(fā),解釋:“等會來吹。”
收回手,周京延不緊不慢地問她:“這邊有沒有我穿的衣服?”
“好像沒有。”許言:“你要是不介意,把爺爺?shù)囊路靡惶捉o你。”
周京延說行,許言就去樓下拿了一套老爺子的太極服上來,白色上衣,黑色的綢緞褲。
沒一會,她把頭發(fā)吹干時,周京延也洗完澡出來了,穿著老爺子的衣服。
還別說,他人長得好看,眼下就算穿著老爺子的衣服也是像模像樣,別人有一番韻味。
一怔地看了周京延一會兒,許言才說:“挺好看的。”
周京延拿毛巾搓著頭發(fā)一笑,還挺享受她的夸獎。
……
第二天早上,兩人下樓吃早飯的時候,老爺子也意外了,沒想到周京延會來。
但還是一臉笑和他打招呼:“京延也過來了。”
“爺爺早。”周京延意氣風(fēng)發(fā),又問:“爺爺這幾天身體怎樣?”
老爺子說:“還不錯,我這已經(jīng)比同齡人好多了。”
笑著陪老爺子坐下,陪老爺子在家吃完早餐,答應(yīng)老爺子以后多回來陪來,兩人這才起身去公司上班。
院子門口,看老爺子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回屋,程嬸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姑爺以后會對小姐好的,小姐的福氣在后頭。”
老爺子兩手握著拐杖,搖了搖頭:“京延心里沒言言,客氣也客氣不了多久,早散早好。”
盡管剛才吃飯的時候,老爺子對周京延還很客氣熱情,但心里還是之前的想法,希望兩人趕緊離了。
不合適。
直到周京延的車子拐彎消失在視線里,老爺子這才拄著拐杖轉(zhuǎn)身回屋。
從老宅回到公司,生活又恢復(fù)了往常。
這天中午,許言和周京棋一起在外面吃飯。
兩人相對而坐,周京棋問她:“你和我二哥最近怎樣?看你倆從臨海回來,關(guān)系好像還不錯。”
許言剛回完一條工作微信,她把手機(jī)放在旁邊說:“估計是爸媽給的壓力大,他一直拖著還沒簽字。”
又說道:“我還以為離婚不用戶口本了,這事會好辦多了,結(jié)果快一個月了,他還說項目沒簽完。”
星辰科技的人事經(jīng)理昨天還來過電話,問她這邊怎樣,什么時候能入職,所以她也有點著急,想早點去星辰報到。
而且,她給周京延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
許言對面,周京棋聽著這話,看著她說:“肯定不是我爸媽的原因,我二哥沒那么聽話,他要是這么聽我爸媽的,你倆也走不到這一步,我爸媽早就抱孫子了。”
“還有項目的事情,我二哥手上的幾個大項目早就簽完了,他幾年不開張都行,而且和政府的合作,估計這兩天就要開發(fā)布會了。”
聽著周京棋的話,許言端拿著碗筷,抬頭就朝她看了過去。
和著她找人在周京延旁邊盯了那么久都是白盯的,周京延的項目早就簽完了。
可他前幾天還跟她說沒有,還說要大半個月。
許言詫異的眼神,周京棋漫不經(jīng)心道:“言言你又被我二哥忽悠了。”
看著周京棋,許言都沒話說了。
許言一臉無辜,周京棋又說:“肯定是看你好打發(fā),他又不想離了,我二哥最自私了。”
“……”
盡管周京棋跟她透露了這事情,許言還是沒動聲色,回家沒和周京延提這事。
他合同都簽了,發(fā)布會和開工儀式馬上要進(jìn)行,周京延想瞞也瞞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隔天的上午,京州集團(tuán)在高新區(qū)召開了發(fā)布會,公告和高新區(qū)的戰(zhàn)略合作發(fā)展,許言在辦公室看的直播。
“對于高新三區(qū)的發(fā)展,相關(guān)單位及京州集團(tuán)一定秉承最高標(biāo)準(zhǔn),最高要求的質(zhì)量完成項目工程,也歡迎各部門,各群眾的監(jiān)督,”
一行人里,周京延最年輕,周京延氣質(zhì)最好,氣場最強。
人群中間,他最耀眼。
這種場合,周京延是可以帶許言出席的,因為許言不僅僅是他太太,也是京州集團(tuán)的副總。
但周京延沒帶許延,他甚至沒告訴許言有這件事情。
直播的新聞發(fā)布會里,許言看到了不少公司高管和負(fù)責(zé)人,也看到了她公公周萬銘,大家都笑臉盈盈,只有周萬銘看向周京延的時候,臉色不是太好。
許言還在發(fā)布會上看到了溫蕎,她一直陪在周京延的身邊,仿佛她才是周京延的妻子。
風(fēng)輕云淡看著直播,許言很安靜,默默看著發(fā)布會,一聲不吭。
畢竟,周京延的世界,從來都沒有她。
他演得了一時,演不了一世。
他這段時間再怎么努力地去掩飾,終究卻抵不過順其自然的遺忘。
發(fā)布會快結(jié)束,許言關(guān)掉新聞視頻,伸手拿起旁邊的文件,面不改色,靜靜地工作。
這一次,離婚協(xié)議應(yīng)該可以簽了,她應(yīng)該可以去星辰報到,應(yīng)該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
“周總,恭喜啊。”
“周總,恭喜。”
那一頭,發(fā)布會結(jié)束,周京延收到了很多祝賀,有當(dāng)面的,也有電話祝賀的。
再一次接完電話,周京延翻了一下通話記錄,誰的電話都有,就是沒有許言,想著打電話和許言說一聲,但最后還是打消了念頭。
怕她開口就是協(xié)議,開口就是離婚。
這會兒,公司里也是一片熱鬧,大伙都跟過年似的,對京州集團(tuán)的前景很看好,也盼著年終能多發(fā)點年終獎。
只不過,碰到許言的時候,他們一下就把開心收起來了,客客氣氣跟她打招呼:“許副總。”
“許副總。”
和許言打招呼的時候,大家挺同情的。
公司的高管,還有大股東今天都去發(fā)布會了,幾個副總也去了,就許言沒去。
許言輕點頭以示回應(yīng),好像沒看出來大家的同情。
就算看出來,其實也不重要了。
晚上。
秦湛和沈聿他們給周京延安排了慶祝宴,都是圈內(nèi)那幫玩得好的朋友。
許言則是公司加班。
七點多,許言收拾著正準(zhǔn)備下班時,她手機(jī)響了,秦湛打過來的電話。
接通電話,許言笑著打招呼:“秦少。”
電話那頭,秦湛說:“許許,京延簽下了高新的合作,大家晚上在一起吃飯,你現(xiàn)在在哪?我過去接你。”
聽著秦湛的話,許言溫聲說:“你們慶祝,我在家里陪爺爺,我就不過去了。”
不是矯情擺架子,而是從頭到尾,除了秦湛這一通電話,沒有任何人通知她啊。
臨時喊去的飯局。
算了。
她就不去湊熱鬧了。
再說溫蕎肯定也在,她如果過去了只會讓自己尷尬,沒這必要。
從今天發(fā)布會到現(xiàn)在,以及中午的招待宴,溫蕎一直都以女主人的姿態(tài)陪在周京延身邊,還有幾個人錯把她當(dāng)成周太太,直呼她周太太。
溫蕎沒否認(rèn),周京延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秦湛卻說:“許許你在四合院對吧,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
秦湛話音落下,許言連忙說道:“秦湛,你就別客氣了。”
怕秦湛還是要過去接她,許言又吐了一口氣,淡聲說:“秦湛,今天這項目我是最后知道的,而且不管是中午的招待宴,還是晚上的慶功宴,都沒人告訴我。”
“秦湛,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別讓我太為難,好嗎?”
許言話到這個份上,秦湛在那邊陷入了沉默。
他以為許言知道。
沉默了一會,秦湛說:“行,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這時,許言才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謝謝秦少。”
掛斷和許言的通話,秦湛回頭看了人群一眼。
此時此刻,溫蕎正春風(fēng)滿面陪在周京延身邊,笑臉盈盈,好像她是今天的女主人。
秦湛長呼一口氣,這場合,許許不來也許更好。
辦公室里。
說服秦湛不來接她之后,許言拿著手機(jī),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會,才拿著車鑰匙下班回家。
結(jié)果,剛在老宅陪了老爺子沒多久,陸瑾云的電話打過來了,問她這幾天是不是沒回御臨灣。
棋桌跟前,許言說:“這幾天在家陪爺爺,京延也過來了,今天會回去。”
沒有陸瑾云這通電話,許言也打算今晚回去的,畢竟周京延的項目都簽完了,他和她約的離婚時間到了,她得回去探探周京延的態(tài)度。
于是,又陪老爺子下了兩盤棋,許言開著車子就回去了。
她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周京延還沒回。
直到過了零點,她坐在床上看書快睡著,周京延總算回來了,秦湛好像也過來。
許言聽著聲響,兩腳落地穿上拖鞋,便下樓去了。